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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来不识君

谢倾芸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因为是中秋,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,准许今日不用当值,可以回家团聚。刚退了朝,谢倾芸正准备随着众人一同出宫回府,还未抵达宫门口,就被小太监唤住了。“谢大人请留步。”

主角:谢倾芸萧延贞   更新:2022-09-10 22:22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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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倾芸萧延贞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归来不识君》,由网络作家“谢倾芸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因为是中秋,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,准许今日不用当值,可以回家团聚。刚退了朝,谢倾芸正准备随着众人一同出宫回府,还未抵达宫门口,就被小太监唤住了。“谢大人请留步。”

《归来不识君》精彩片段

大离王朝的圣元五年八月十五。

这天,是个极好的天气,天空湛蓝,阳光和煦,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。

因为是中秋,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,准许今日不用当值,可以回家团聚。

刚退了朝,谢倾芸正准备随着众人一同出宫回府,还未抵达宫门口,就被小太监唤住了。

“谢大人请留步。”

谢倾芸抬眸瞧过去,认出是太监总管李茂全的徒弟,于是忙停下脚步,负手立在门口。

等人走近了,她含笑问道:“公公有何事?”

“皇上刚刚传下口谕,宣大人御书房觐见。”小太监对着这个昔日皇帝最宠爱的臣子,端的是客气无比,说话语气含笑,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翼翼。

听到是皇帝宣召,谢倾芸不敢怠慢,忙道:“劳烦公公了,我们这便去吧。”

说着,便随着小太监的脚步,往内宫行去。

一路上,走过熟悉的宫道,她的心中微紧,但是面上依旧泰然自若,让人瞧不出分毫。

三年了……

一转眼,她代替哥哥参与科举,高中状元,而后入朝为官,已经近三年了。

从初时的忐忑,每一步的谨小慎微,但现在在宫中大方行走,天知道她经历了多少次的危险。

好在,哥哥的病已经快好了,再过不久,他就可以替她回朝了。

到那时,她就可以恢复本来的面目了。

是嫁人也好,是外出散心也罢,终究是不用再混迹于朝堂,每日担惊受怕了。

想到这里,她紧张的心情又放松了起来,步子也轻快了些。

小太监将她带到御书房,便站在门口,请她独自进去。

谢倾芸理了理朝服,确认衣着发髻皆整齐后,这才推开门躬身进入。

殿内的光线明亮,点着熟悉的龙涎香,风吹来的时候,带动满室馨香。

“臣谢欺程参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她跪下,低着头行礼。

“起来吧。”正前方的书岸后,传来皇帝萧延贞淡漠的声音,倨傲、清冷又凌然,一如他平日的为人。

以前在闺中时,谢倾芸见过的男子皆是家人、家丁。

她的父亲谢章,是翰林院大学士,平日端肃严谨,而她的哥哥谢欺程,常年体弱多病,是温柔的男子。

但当今皇帝则不同,他时而温和怀慈,时而杀伐果断,时而不发一语,让人看不透所思所想。

尽管已经为官三年了,谢倾芸每次见他,都还是本能地畏惧。

畏惧他至高无上的权利,畏惧他那双漠然的双眸,更畏惧他能透过层层官服,看透她女儿身的面目。

一旦被发现,不仅是她,就连她的父亲、兄长,全家数十口,都将全无存活的可能。

毕竟,欺君之罪,当诛九族。

“谢皇上。”

谢倾芸起身后,听到对面传来沙沙的声音,知道他是在批阅奏折。

也不敢问他宣她来是所为何事,便只好一直站着,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。

她的脚很小,至少不似男子的脚,如今她身上这双官靴,是她的娘亲谢夫人亲自给她缝制的,外表看着大,但是里面塞了棉絮,穿起来十分舒适,完全不影响她走路。

想到娘亲,谢倾芸忽而觉得有些腹饿了,早晨上朝早,又议了不少的时间,她清晨起来时吃不下东西,到现在一粒米也未进。

本来是准备下朝便去京城的明芳斋喝一碗酒酿,再买一笼虾饺带回府的,没想到却又被招来了。

她就这么神游着,却未发现书案后的皇帝已经不知何止停了笔,正在淡淡地盯着她。

在萧延贞眼中,眼前的臣子可以算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了。

满腹经纶、才气卓然,不论是史书,还是策论,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。

比之朝里的那些老臣,谢倾芸很多的观点都更对他的胃口。

也因此在三年前谢倾芸高中状元之后,萧延贞批阅奏折、起早各类诰敕时,便很喜欢招她随侍在侧。

但是过了一阵之后,朝中逐渐流言四起,都说为何当今的圣上一直无子嗣,原来是喜好男色,不然为何每日都跟一个小小的七品编修整日同处一室。

初时,萧延贞听到传言后一阵大怒,立马便颁布旨意,谁再妄传不实流言,立降三级,同时罚俸一年。

如此一来,果真十分管用,见天子动怒,流言一夜间戛然而止。

但又一段时日之后,萧延贞自己便先感觉不妥起来。

因为每每谢倾芸在他面前说话、整理奏折之时,他总是忍不住盯着她看。

有一次忙到深夜,谢倾芸支撑不住伏在案前睡着了,他还亲上了她的唇。

双唇相触的那一瞬间,萧延贞脑中轰然巨响。

他想起了大离王朝辉煌的数百年历史,想起了他过世的父皇对自己的殷殷教导。

他怎么可以……

他怎么能够……

对一个男子动心呢!

他这样置大离江山于何地?置天下百姓于何地?

自此之后,萧延贞再也未曾招过谢倾芸单独议事,任由其在翰林院供职。

如此一来,他虽怅然若失,但是谢倾芸却是松了一口气。

每日对着翰林院上万册古髻,比对着君心莫测的帝王要轻松多了。

两人各有心事,等到谢倾芸感觉到萧延贞投递过来的视线时,已经是半刻钟之后了。

“皇上,”她慌忙躬身道:“微臣死罪。”

“哦?”萧延贞不动声色地看着她,淡淡道:“谢卿何罪之有?”

谢卿……

谢倾芸每次听到他这样唤她,便是一阵心惊肉跳。

如果是谢大人、谢欺程也就罢了,她会谨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哥哥。

可是谢卿的话,因与她名字前两个字同音,便让她总是会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地,自己现在代表的是谁。

“微臣方才一时出神了,在皇上面前,此乃大不敬之罪。”她低着头道。

从当初大半年的随侍君侧,到后来每日早朝站在队伍最末,谢倾芸也自认有几分了解他的性情了。

当今天子是明君,错了便是错了,坦然承认即可。

只要不是大事,通常都会被宽待。

而若是想试图欺瞒,那换来的将是更大的后果。

果然,她说完这句话,萧延贞便笑了。

“谢卿必是在忧心国事吧?朕又怎会怪卿?”

谢倾芸听闻此言,背上冷汗涔涔,若当真是心忧国事也就罢了,但偏偏她不是。

但是此时此景,她也只能顺着话应了,“微臣谢皇上体恤。”



萧延贞也不知自己是为何发了失心疯要召她来的。

明明当年是他自己决定暗断情丝,将这份注定不容于世的感情掩埋在心底的。

也许,是今天早朝时看见她掩袖咳嗽了两声。

也许,是因为他对着后宫妃嫔都失去了性致。

他忽然很想知道,自己一直以来对她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。

想到这里,他漠声道:“上前一步。”

“是。”谢倾芸忙往前迈了一步。

萧延贞却犹嫌不够,继续道:“到我身畔来。”

身畔……

谢倾芸吓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冒至头顶。

但是到底不敢反抗,便顺从地绕过桌案,走至他的身侧。

萧延贞坐着,但是谢倾芸可不敢坐。

可是就这么站在他身旁,看着他明黄的龙袍和白玉的束发玉冠,她又觉得好像有些逾越了。

左思右想,都想不到好的办法,便只好跪了下去。

这样,总算是和坐着的君王身子平齐了。

两年多了,这还是她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。

近得萧延贞都能看得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。

“把头抬起来。”

“是,皇上。”

谢倾芸微微抬头,但是依旧垂着眸,不敢与他目光对视。

对于萧延贞来说,仅这样便已经足够了。

他看着她,斜飞的眉,灵动的凤眼,鼻子笔挺,唇很薄。

这样一张脸,生得那般让人惊艳。

单单是素颜,就让人移不开眼。

倘若是上了妆,又该是何等模样?!

但偏偏,却是男人,是男人!

不由自主地捏住她小巧的下颌,萧延贞皱眉道:“怎地瘦成这样了?”

他的指腹温暖干躁,但是谢倾芸却感觉浑身如坠冰冷深渊之中。

她垂眸恭敬地道:“回皇上,不过是前阵子病了,过段时日就好了。”

其实哪里是病了,是她因为日日小心,总是难以安寝,所以才比两年前瘦了。

她的话恭谨又小心,萧延贞何尝听不出来?

为君者,自来便是与孤寡相伴的。

不能有朋友,不能有完全信任之人。

他自懂事时起便知晓,也早已习惯。

但不知为何,当谢倾芸守着臣子的本分小心回复时,他的心中又涌起淡淡的不悦。

松开手,他问道:“家里可有侍奉的侍妾?”

谢倾芸不知他怎会忽然问到这个,闻言微微有些诧异,但还是回道:“回皇上,微臣在家中一应俱是由娘亲和丫环照料。”

当初本来是准备给她哥哥谢欺程娶亲的,但是他因为生了重病,生怕耽误了对方,便坚持不肯。

谢学士和谢夫人见他如此坚决,便也只得作罢了。

萧延贞闻得此言,心情又好了一些。

他淡淡道:“你去稍坐一阵,等下陪朕一道用午膳吧。”

谢倾芸听了这句话,心中暗暗叫苦。

陪皇上吃饭,哪能吃好?

何况,她此刻就饿得不行了。

虽如此,她还是恭敬地应了,起身走到书案下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,盼着时间快些过。

说是坐,也不能如在家中那般随意。

谢倾芸一直绷着背,挺得笔直,好似幼年第一次上学时一般。

大离朝的官家小姐们,都是会读些书、认些字的,毕竟以后嫁了人,身为一家主母,还是需要管账的。

但是相比其它人,谢倾芸书读得却略多了些。

她虽学了《女则》、《女诫》,但是也喜欢史书、话本和一些杂书。

她爹爹谢章是翰林大学士,见识不凡,见到女儿喜欢读书,很是高兴,便请了名师来家中,给谢倾芸一对一讲学。

也因此,在三年前皇帝登基后开科考之时,她才得以替代突然病重的哥哥报名。

这之后,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,她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地过了乡试、会试和殿试,被皇上钦点为状元。

她就这么一直挺腰端正坐着,直到殿中传来一声声的“咕噜”声方才忽然惊醒。

正奇怪是什么声音,却见案后的皇帝一直盯着她,眼神似笑非笑。

她这才幡然醒悟,原来,是她肚子在叫。

一瞬间,她脸涨得通红,感觉自己的脸都在今日丢尽了。

“来人,摆膳。”萧延贞轻笑道。

*

直到各色精致的菜肴上桌,谢倾芸脸上的红霞都还没褪去。

好在萧延贞是个善解人意的君主,他只字不提她刚刚丢人的事,只是夹箸慢条斯理地用膳。

眼见得谢倾芸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极慢,萧延贞忽地将桌上的几道菜每样各夹了一大箸至她碗里。

“朕命谢卿将这些都吃完。”

“皇上……”谢倾芸看着自己碗中堆成小山高般的菜肴,略微有些无奈。

她是饿了。

可是,这些也太多了吧!

“怎么,”萧延贞瞧着她微微不情愿的神色,冷然道:“谢卿可是嫌弃朕了?”

毕竟他刚才用的是自己的筷子,而非公筷。

谢倾芸被他吓得一抖,慌忙起身跪下,低头道:“微臣不敢。”

萧延贞瞧着她这样子就是一阵生气,却又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气什么。

眼见她低着头,挽在梁冠里的发丝雅青浓密,衬得那一段脖颈愈发雪白如玉,他一下子就气息又有些不稳了。

罢了罢了……

跟她置什么气!

“起来用膳。”他冷声道。

“是。”

谢倾芸忙从地上起身,再次在位子上坐好。

这次,她什么也不说了,认真地吃起来。

吃了小半个时辰,她实在是吃不下了,而且,眼看着桌上居然有一盅酒酿小圆子,她忍不住有些馋。

萧延贞本就一直凝神看着她,自是将她的眼神一下不落地瞧在眼底。

于是示意一旁的太监总管李茂全给她盛了一碗。

“吃不下就别吃了,把这个喝了吧。”

“谢皇上。”谢倾芸忙小心地跟他笑着道谢。

看着她如玉的面容和那耀眼的一笑,萧延贞忍不住微微错开眼,将眸光投向别处。

皇宫中的御厨,果然不是外头能比的。

谢倾芸觉得这是自己此生吃过的最好的酒酿了。

米酒醇香,汤圆软糯,虽是简单的食材,但是也不知道加了什么,居然比明芳斋的要香一百倍。

她就这么一口一个,不知不觉间,竟把一整碗都喝光了。

一时饭毕,漱了口,看着宫女们撤席,谢倾芸忙起身让出地方。

这一站起,她陡然间一阵天旋地转,还没反应过来时,已经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
“皇上。”

看清抱住自己的人,谢倾芸吓了一大跳,瞬间清醒了一些。



萧延贞低眸看怀中的人,绯色的官服下,显得她的腰肢纤细,盈盈不足一握,胸口微鼓,但相比女子还是略显平坦了些。

最动人的是她的脸,本就莹白的肤色,因为吃了酒酿的缘故,略微有些红,如同傍晚日落时的烟霞,氤氲红润,令人想捏一捏。

看着谢倾芸惊惶的眼神,他将她放开,皱眉道:“谢卿这是醉了?”

“回皇上,微臣只是略有些头晕,待回府休息一下就不妨事了。”

本以为自己说了这话,皇帝该让她回府了,毕竟她等了这许久,看起来皇帝也没什么要紧事找她。

哪知她话落,萧延贞却吩咐一旁的李茂全道:“带谢卿去内殿榻上躺两个时辰吧。”

别提李茂全的震惊,就是谢倾芸自己,都吓得双腿发软。

她曾在此侍奉过,知道内殿只有一张床,那是皇帝的龙榻。

别说是她一个小小六品翰林院侍读了,便是后宫的妃嫔们,亦是没有在此侍寝的先例的。

这下,谢倾芸是彻底酒醒了。

她慌忙跪下,行了标准的大礼,低头道:“谢皇上洪恩,微臣卑贱之身,不敢有污皇上圣榻。”

她这样子让萧延贞看得又是一阵动怒。

也是怪了,平常他明明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,偏偏在她面前,总是轻易便能生起气来。

他霍地将案上的一堆奏折扫向地上,看着跪在那里的人,冷然道:“谢卿敢抗旨?”

这个罪名是更大了。

谢倾芸不由得苦笑。

果然,伴君如伴虎,古人诚不欺我。

她正想着怎么让他消气,一旁的李茂全已经笑道:“皇上,奴才看谢大人是方才酒酿喝多了,这会儿怕是有些醉了,所以才高兴胡涂了。谢大人,快谢皇上隆恩,随奴才去吧。”

说着,又眼神示意谢倾芸,让她切莫再惹皇帝生气了。

被李茂全这么一打圆场,谢倾芸忙顺着杆子爬下来,她又磕了个头,比方才更加恭谨地道:“微臣谢主隆恩,臣先告退了。”

话落,只听萧延贞冷冷地“哼”了一声,却未说别的话,心知此事便是过了。

谢倾芸松了一口气,慌忙与李德全一起将地上散乱的奏折都收起来理好放至案上,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。

一时到了里间,谢倾芸忙笑着跟李茂全道:“李公公,刚才真是多谢您了。”

能在宫里混到这个位置,李茂全自然是个人精。

别人不知皇帝对谢倾芸的心思,他这个总管可是看得一清二楚。

正因为看得清楚,知道谢倾芸在皇帝心中的分量,所以他刚才才敢插话,缓和下二人间紧张的气氛。

此刻听见谢倾芸道谢,知道自己的出手对方是领了情的,瞬间心中也舒坦,忙笑道:“谢大人跟奴才客气什么,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的,皇上开心,就是咱们做奴才的福份。”

“李公公说得是。”谢倾芸附和道。

她自然知道做臣子的除了要忠君爱国、踏实勤干,还要学会哄皇上开心,这样,才能节节高升,更进一步。

当今皇上虽是明君,可是顺着他,总是比逆着他要安全的。

但谢倾芸苦就苦在她根本不是男人,平日里担惊受怕也就罢了,至于攀登高位,她实在是不敢。

反正哥哥才高八斗,等他病好了,让他回来再一展宏图也就是了。

龙榻上的床褥都是早就整理整齐的,李茂全便命一旁的小太监们:“快给谢大人宽衣。”

“是。”

马上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来,抬手准备解谢倾芸的衣物。

她见状忙客气地笑道:“李公公,我自己来吧,在家中习惯了自己宽衣。”

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,此刻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。

李茂全也看出了她的紧张,却以为她是因慑于皇帝威严的缘故,当下体贴地道:“那谢大人请自便吧,这两个奴才我让他们在外间候着,大人若是有事只管唤一声。”

“好,多谢李公公。”

等到李茂全带着人退了出去,谢倾芸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她四周扫视了一圈儿,然后视线停留在眼前的龙榻上。

这张龙床很大,床宽约摸有一丈,是她寝房内的近两倍。

材质是上品的紫檀木,等闲人家不得使用的贵重之木。

床上的锦被看上去应当是浮光锦,瞧着光滑无比,又隐有暗纹浮动。

这样的一张床,睡上去想必是极为舒适的。

可是看在谢倾芸眸中,却犹如长满荆棘的陷阱一般。

挣扎了半响,她最终还是只脱去了鞋袜,解了梁冠,合衣躺了上去。

双眸清亮地睁着,她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帐顶,暗暗地在期待着两个时辰能快些过去。

她还要回家跟爹爹、娘亲还有哥哥一起过中秋节呢。

瞧着瞧着,她就感觉眼皮逐渐沉重起来。

不,不能睡……

她拼命说服着自己。

可是到底还是敌不过,昨夜本就没休息好,中午的那碗酒酿又加了些高纯度的白酒,她喝的时候不觉得,现在只感觉浑身燥热得厉害。

秋日的午后,日头还是很毒。

萧延贞将案前紧急的公文奏折批阅完毕,忽地就想到了被他赶去了休息的人。

心里想着,脚下便动了。

他起身,朝内殿走去。

到了殿门口,一眼便看到两个小太监站在那里,本来已经有些睡意,看到他瞬间清醒了过来。

“皇……”两人忙要行礼,却被萧延贞及时制止了。

他朝两人做了个“嘘”的动作,而后问道:“谢大人呢?”

“回皇上,谢大人正在安睡,奴才一刻钟前刚进去看过。”

萧延贞点点头,“朕进去看看。”

又命李茂全道:“你带人在外头守着,没朕的吩咐,谁都不许进去。”

“奴才遵旨。”

进了门,绕过巨大的屏风,才走至了榻前。

萧延贞站在床侧,看着正在熟睡的人。

解了梁冠,谢倾芸一头青丝便尽数散落于枕间,她的头发又厚又密,瞧着竟比女人的发质还要好。

许是有些热,被子被她掀开了一角,露出了绯色的官服。

萧延贞微微皱眉,穿得这样多,也不嫌热么?

他忍不住坐在床边,一颗颗给她解颈侧的纽扣。

替谢倾芸脱掉了外衣,搁于一侧龙门架上。

萧延贞复又手撑着下颌,仔仔细细地看她。

似是凉快了些,睡着的人微微露出一抹笑意,瞧得他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
看了一会儿,他觉得好像是被她传染了,竟然也开始觉得困倦,于是便脱去了龙袍,也翻身上床。



看了一会儿,他觉得好像是被她传染了,竟然也开始觉得困倦,于是便脱去了龙袍,也翻身上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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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倾芸这一觉睡得极好。

她做了一个美梦。

梦中,她的哥哥谢欺程一袭绯色官服,挺拔昂然。

而她,穿上了几年未碰的女装,着一袭湖绿色的衣裙,站在一个漂亮的湖边,欣赏着湖光美景,自由自在。

真好啊……

好得她都不愿意醒过来。

但是最终,她还是不得不醒了过来。

因为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。

她的唇被人堵住,完全呼吸不了新鲜的空气。

半梦半醒间,她蓦地睁开眼。

而后,她看到了一张俊颜在眼前放大。

凌厉的眉,笔直高挺的鼻梁,深邃的双眸,纯黑的瞳仁,长长的睫毛……

这张脸,放眼整个大离,都再也找不出第二张来。

谢倾芸一下子吓得魂飞魄散。

尤其是,她发现这张脸的主人正在舔舐她的唇时。

“皇……皇上……”她吓得牙齿都在打颤。

萧延贞遗憾地叹息一声,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,却并不从她的身上下去,依旧紧紧贴着她。

“爱卿醒了?”他极黑的瞳仁盯着她,淡淡地道。

谢倾芸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,她看一眼头顶,方才想起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。

心念电转间,她微微垂眸,小声道:“皇上可是要午休了?臣这便下去。”

说完,便轻轻地移动着身子,欲溜下床去。

但是萧延贞岂容她得逞?

他双臂架在她两侧,并不如何用力,却将她的去路全都封死了。

“皇上……”谢倾芸无奈,只好停了要下床的动作,偷偷用眼风瞥一眼他,见萧延贞盯着自己的眸光灼灼,一下子心跳得都快蹦出来胸口了,她心中快速地想了一遍措辞,方才小心翼翼地道:“请皇上允许臣下床吧。”

“呵~”萧延贞轻笑,觉得她明明怕得要死却又强作镇定的模样甚是可爱,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,道:“下床干什么?时辰还早呢。”

再次被轻薄,让谢倾芸彻底傻眼了。

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,虽说外袍已经不见踪影,但是中衣还在身上,束胸也没有解开,不由稍稍放下心来。

然而对着萧延贞的行为,想假作无视已经是不可能了。

她只好硬着头皮道:“皇上……皇上若是此刻有情致,可让李公公宣淑妃娘娘前来侍奉。”

当今皇上登基之后一直未立中宫,目前后宫里位份最高的,便是芝兰殿的淑妃江氏了。

萧延贞闻言,眼底闪过一丝不悦。

他伸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下颌,淡淡道:“有爱卿在此侍奉即可。”

他的动作,配上他的俊美无俦的俊颜,倒也谈不上多轻浮。

可是,却绝对不该是一个皇帝对一个臣子做的。

谢倾芸浑身一僵,她咬了咬牙,最终还是小声提醒道:“可……臣是男子,怕是不能侍奉皇上。”

她这句话简直直踩萧延贞的痛脚。

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是男子了!

这也是他每次见到她最想发火的原因。

为何要是男子?

为何既已经是男子,还偏偏占据他的心神,让他心心念念?

可恶,当真可恶!

想到此处,萧延贞忽然间起了坏心。

他蓦地张嘴,咬上她小巧的耳垂。

“嗯~”

谢倾芸此生从被被人如此对待过,一下子便觉得一股电流从耳垂处涌向四肢百骸。

一下子,她的气息便乱了。

她惊惶害怕又不知所措地看着头顶上方的人,伸手轻轻推他,但是又使不出力气,也不敢使力气。

明明是恶意戏弄她的,但是一触及她软软的身子,萧延贞自己倒先按捺不住起来。

吸允了一阵,放开她小巧的耳垂,萧延贞意味深长地道:“谁说只有女人才能侍奉朕?男人也是可以的。”

这句话如同上元夜的焰火般,在谢倾芸耳中轰然炸开。

等到脑中那阵轰然巨响过去,她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皇帝,大离的君主,半响说不出话来。

她这吃惊的模样令萧延贞龙心甚悦,他于是决定好心地给她科普一下。

“爱卿平日可读过一些春宫册?”

“微臣……未曾读过。”

谢倾芸仍旧没有回过神来,但是快速回答皇上的话已经成为了她三年来的习惯,即便处于震惊之中,仍旧是下意识的反应。

他就知道她没读过,不仅没读,看她方才承受他的吻那呼吸都不顺畅的样子,只怕都还未开过荤呢。

这一点还是很值得高兴的。

他不愿意她亲近过任何人。

他微微一笑,说不出的风姿卓然。

“那想必爱卿不知道,男人与男人之间,也是可以欢好,共赴巫山云雨的。”

说着,他的大掌下移,轻轻揉捏她的臀。

谢倾芸就算再傻,也明白他说的是何意了!

她虽未读过春宫图,但是看一些话本时,也不乏有一些王孙公子宠幸娈童、有断袖之好的故事。

也知道除了男女之间的天地大伦,这男男之间也是颇多喜好之人的。

可是……

可是她不是谢欺程,不是男子啊!

这才是最可怕之处。

被萧延贞捏过的地方,如滚烫的火在烧,谢倾芸这一刻简直头皮发麻。

她浑身僵硬,想离开,离不了。

可是再待下去,一旦他脱掉她的衣服,发现了她的女儿身,那么她……以及她的亲人们,将必死无疑。

“皇上……”她一出声,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。

那是惊惧至极才会发出的音调。

“嗯?”萧延贞薄唇微勾,目光慑人地看向她。

“臣……今日身子略有不适。”她咬唇道。

事到如今,她的脑中一团乱麻。

从来没有哪一刻,她比现在更后悔。

为何三年前要自作主张地替哥哥参加科举?

如果没有参加,哥哥只消再等几年,依旧可以青云直上,一展所长。

他们一家也不会如现在一般日日担惊受怕,谨小慎微。

想到此处,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。

都是她的错。

是她害人害己。

只是她一条命也就罢了,但是谢府满门可怎么办?

她的眼泪忽然便流了出来,萧延贞本来还唇角带笑。

可是看着那刺眼的泪珠,他的唇瞬间就紧紧抿了起来。

一瞬间,他有些后悔。

后悔自己为何这样戏弄她,也后悔明明已经忍了两年多了,为何今日又做了傻事。

他是心悦她,悦她的才情,悦她的性情。

可是,正因为喜欢,他才会苦苦克制。

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,都不能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吧?

“朕累了,谢卿退下吧。”他蓦地翻身,放开对她的禁锢,意兴阑珊地道。



他当下忙躬身笑道:“不敢,小主请稍候,奴才这便为您通禀。”

谢倾芸含笑颔首,候在原地。

没多久那小太监就出来了,看着谢倾芸,他面露难色道:“小主,皇上说他此刻政务繁忙,任何人都不得叨扰,您要不先回去,等明日皇上空了,您再过来吧?”

闻言,谢倾芸眸色微黯。

她能等得,但哥哥却是等不得了。

想到此,她浅笑道:“无妨,既皇上忙,那我便在此等候,公公且忙去吧。”

小太监见她坚决,也不敢再多劝了。

如此过了一个时辰,眼看着到中午了,忽听得有脚步声自殿内传来,谢倾芸一喜,慌忙抬头。

待看到来人是李茂全,她略有失望,但很快便掩了下去,道:“李公公,多谢您送来的药。”

李茂全笑道:“小主客气了。那药原也是旁人拿来送我的,我留着也没什么用。”

说着,他看一眼谢倾芸身后正烈的日头,道:“小主,皇上批了一个上午的奏折,此刻刚刚空下来,正在用午膳,您要不也先回玉露殿用膳吧?”

谢倾芸此时其实难受得顾害,她昨夜被那个刺客用强,狠狠地折腾了一番,晚上又睡得不好。早上虽吃了点,但体力依旧不支。

御书房门口比不得别处,不仅不能坐,还要站得直直的,否则便是对圣上不尊,她强撑着站了一上午,早已经觉得头晕眼花了。

她知道李茂全是好意,先前她还是谢欺程的时候,这位大内总管也没少帮过她。

可是,今日她却没办法领情。

“多谢公公关心,倾芸还不饿。”

“唉……”见她那倔强的模样,李茂全长叹了一口气,“小主认识皇上也有三年了,他是什么样的人,您还不明白吗?上午虽说奏折颇多,可是皇上若是想见您,总归是能挤得出时间的。”

他的言外之意是萧延贞不想见她,故意晾着她。

这个谢倾芸又何尝不明白?

先前她还是谢大人的时候,每次在御书房伺候,即便他再忙,也总是有跟她说话的空闲的。

往事不可再追。越想,越觉酸涩。

“李公公,”谢倾芸咬唇,轻声道:“我知道皇上因为先前我欺骗他的事生气,现在我已经知错了,也付出了代价,我只想见他一面,亲自跟他认错。”

这下,李茂全也是没法子了。

这两个人,一个人有意的时候,另一个人无心。现在无心的那个人终于有心了,可是里头那位,却又开始过不去了。

可怜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唷!

夹在中间,两边都要小心伺候着。一个不当心,便要小命不保。

李茂全于是道:“那奴才再进去瞧瞧。”

谢倾芸明白,他这是要替她再传话了,当下感激道谢。

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,里头一个小太监出来道:“皇上口谕,宣谢小主觐见。”

谢倾芸闻言,松了一口气,忙让兰馨给她整理一下着装,这才随着小太监进去了。

多日未见,御书房还是老样子,一应陈设均跟先前毫无二致。

只是这殿中的主人,却有些不同了。

谢倾芸一步步走入殿内,悄悄地打量正坐在桌前的萧延贞。

他穿着一袭宝蓝色交领直身式龙袍,领上和前襟绣着四团龙,不过是普通的便服,却衬得整个人洒然出尘、龙章凤姿,俊美得不象话。

只是气色看上去不大好,不知是不是因上次的伤还没恢复的缘故。

“瞧够了么?”蓦地,原本用膳的人抬起头来,淡淡问道。

他的语气,冷淡至极。

谢倾芸心中一阵难受,默默跪下行礼:“民女谢倾芸参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说起来,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清醒的时候以本来面目见他。

可是萧延贞看上去毫不吃惊。

他斜瞥她一眼,也不叫她起身,只似笑非笑道:“谢卿,好久不见。”

谢卿。

谢卿!

谢倾芸瞬间背上一凉,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,她慌忙磕头,额头紧贴着地毯,恭声道:“民女假冒兄长,欺君罔上,死一万次亦不足惜。只是此事乃民女一人作为,与兄长及家人无关,求皇上明察。”

又是兄长和家人……

假扮男装是为家人!不敢承认身份是为家人!甘愿受死也是为了家人!

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实,但亲耳听她说出来,依旧如此刺耳。

那他呢?

她又将他置于何地?


萧延贞胸中涌出滔天怒意,他蓦地抬手,将一桌尚未动筷的珍馐尽皆掀翻在地。

碗筷坠地的声音让谢倾芸微微一抖,可是很快,她头又埋得更低了。

此前,她在他面前时,何曾有过这般姿态?

萧延贞冷哼一声,淡淡道:“原是朕消息不通,不知今日乃是谢小姐与沈大人成亲吉日,时辰也不早了,谢小姐还是先行出宫,准备婚礼吧。”

谢倾芸就是再傻,也知他此刻说的是气话。

他是天子,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耳目?

他分明就早已知晓今日是什么日子,所以才故意选在昨夜将她宣入宫来。

来之前,谢倾芸本来还有些担忧,可是此刻,她倒是放心了。

既然他还在意,那么就说明她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。

既如此,她便曲意讨好就是了。

于是谢倾芸抬起头来,睁着一双澄澈的眸子看着他,含羞带怯地道:“皇上,与沈公子的婚事,民女也是被逼无奈。民女一直心悦皇上,只是不敢表露自己的身份,故而才一直苦苦压抑。”

她话落,萧延贞薄唇微勾,轻笑道:“哦~是么?”

这番话,其实是谢倾芸的心底话。

眼见说完萧延贞并未生气,她一时胆子也大了起来,便微提裙裾,跪着往他椅畔挪去。

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四溅的碗筷和饭菜,谢倾芸总算是移到他身旁了。

她深吸一口气,微微垂睫,去解他的龙袍。

假扮哥哥的这许多年,她对于男子的衣服款式,早已是熟练无比。

不过轻轻几下,她便将萧延贞的外袍和白玉腰带褪了下来。

御书房中温暖如春,龙袍里边,便只有一件纯白色里衣。

谢倾芸手微微颤抖,明明先前在京郊那片草地上她也曾为他脱过衣物,可那时,是因为他受伤了,事急从权,而她又身着男装,总是坦然的。

但现在……

他可是皇帝,而她不过是小小的罪女。

她此刻的动作,不仅僭越,还不知羞耻。

欺君之罪外,又多了一个媚主的罪名。

谢倾芸啊谢倾芸,你还在犹豫什么?

事到如今,你难道还有退路么?

这般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,谢倾芸终于将那件里衣也脱了下来。

于是,萧延贞浑身上下便仅余一条衬裤了。

他的胸膛依旧宽阔坚实、线条匀称,只是,右腹处那一道粉嫩色的新伤格外明显。

一想到那日他鲜血淋漓的模样,谢倾芸便觉得自己此刻的难过都算不得什么了。

“先前你的喉结是怎么来的?”一直纹丝不动的萧延贞忽地开口。

谢倾芸动作一顿,敛睫轻声道:“民女请教了给兄长治病的大夫。”

萧延贞一下子便想到了那日在谢府看到的薛紫苏。

原来如此。

也是,有神医世家传人,区区易容小事,何足挂齿?

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的,可是,她装得那般像。

喉结明显、脚步宽大、耳垂上没有耳洞,身量也甚高。



他的身体无益是享受的。

可他的心,却被无边的震惊、怒意以及悲凉所裹挟。

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,简直又一次怀疑自己在做梦。

然而,不是梦。

甚至,她伺候得用心,技巧更好。

“你这是自何处学来的?”蓦地,萧延贞寒声问道。

谢倾芸回道:“那日皇上问民女是否看过春宫,回府之后,民女就去看了几本。”

她话落,胳膊便是一阵剧痛。

是被萧延贞陡地用力攥紧了。

“皇上?”谢倾芸惶然地看着他。

只见眼前年轻的君主神色冰冷,双眸漆黑如墨,阴沉得似乎要将她吞噬。

“也就是说,假如朕没有发现你的身份,你便要将这些都用在那个沈彬身上?”他一字一句、冷冷地问。

“皇上,”谢倾芸慌忙摇头,急急地否认道:“不是的。”

“不是什么?!”

“民女喜欢皇上,才会对皇上如此。”

沈彬,于她而言只是陌生人罢了。

即便真的成了亲,他们最多也是相敬如宾,不会再有其它。

“喜欢?”萧延贞寒凉冷笑,讽道:“谢倾芸,那你告诉朕,今日你这般自甘屈辱来讨好,究竟是出于真心,还是为了救谢欺程?”

“皇上……”谢倾芸脸色一白。

“若有半句假话,朕马上命人处死他!”

“皇上不要!”谢倾芸吓得慌忙跪下,急道:“只要皇上放了我哥哥,民女做什么都愿意!”

果然。

萧延贞自嘲一笑。

谢倾芸,你究竟把自己当做了什么?

又把朕当成了什么人?

你对朕,可有一丝一毫的真心?

那夜,你说你喜欢朕,也不过是因为朕救了你,是不是?

再也想不下去,萧延贞蓦地拂袖而起。

倘再跟她多处一秒,他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掐死她。

“谢倾芸,你什么都不懂!”

这日过后,谢倾芸便再也没见过萧延贞。

她去御书房,被侍卫拦下。

去承光殿,也不得而入。

她心中惶惑不安,但是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。

“谢倾芸,你什么都不懂!”

几日来,她反复咀嚼着这句话,却始终琢磨不透。

她以为萧延贞是想要她的身体,可是看来好像不是。

那,究竟是为什么呢?

为什么他让她进宫,却又不愿意她亲近呢?

谢倾芸真是快想破了脑袋。

这日,再一次被御书房的侍卫拦下来后,谢倾芸跟兰馨道:“走,我们去藏书阁。”

她觉得是自己阅历不够,又或者是因为她此前不曾有过情爱,所以才对这事参不透。

也许寻点话本子看看,便能想明白。


“卿儿,”萧延贞瞪大着眼盯着她,略带委屈道:“你居贞如此狠心?”


“……”


好歹也是一国之君,怎地这般幼稚


谢倾芸无奈,偷偷瞧一眼四周,只见谢府的下人们、还有宫里的太监、御林军,皆垂着头。似木头般。


于是咬咬牙,勾下萧延贞脖子,在他唇上飞快的亲了一口。


“现在可以走了吧?”她脸红红地道。


“呵……”萧延贞愉悦的笑出声。


从昨夜到现在,她主动的次数可真不少。


这谢府,真是他的福地啊


“好,那朕便先回宫了。”他含笑道。


话落,又拉过谢倾芸,拥进怀中抱了片刻,这才依依不舍地起驾。


萧延贞办事速度极快。


第二日一早,圣旨便下来了。


谢倾芸并谢府众人接完旨后,下午,便传来了以户部侍郎江谦为首的一批官员御书房上谏的消息。


江谦是淑妃江海棠之父,他会出言反对,在萧延贞意料之中。


彼时,谢章、谢欺程都在宫中,一直等到晚间,两人才一道回府。


一回来,等在厅中的谢夫人便忙问:“如何了?”


“娘,已经都解决了。”谢欺程含笑道。


自今日之后,他对萧延贞的佩服又多了几分。


想着下午江谦几人先时嚣张,之后在几位老臣的压制下哑口无言的模样,他真是畅快。


谢夫人闻言,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
谢倾芸给她倒了杯茶,笑道:“娘,我早就说过,定会无事的。”


她相信萧延贞。


相信在下旨之前,万事皆已已经准备周全了。


在朝中的这几年,她是亲眼看过他如何以恩并施、雷霆万钧的手段来服众的。


除了尊贵的先皇嫡子身份,他超凡的处理事务能力,亦是惊才艳艳的。


人人都说,当今的皇上,在政事上果决明断,颇有太祖皇帝之风。


谢倾芸以前也是那般认为的,知道这些时日与他的相处。


才发现在他的帝王之威下,亦有幼稚,孩子气的一面。



不过,也许普天之下见过这一面的人,寥寥无几。


于是这件事便算告一段落了。


接下来,便是准备封后大典。


虽贞一应事务由礼部和内务府来筹备,但谢府也需要全力配合。


于是谢夫人便催着谢倾芸回房,自己则是接着忙碌。


谢倾芸告退出来,与谢欺程一道出了门。


走到分岔路口,她瞧一眼头顶清凉的月色,笑道:“哥哥,时辰还早,我们散散步,一道说说话吧。”


“好。”谢欺程颔首应了。


两个人便一道往前院厅。


冬日夜寒,两人因刚吃完饭,倒也不觉得冷。


月色下,夜风吹来腊梅的幽香,丝丝缕缕,沁人心脾。


“哥哥,你这些日子在翰林院可还习惯?”谢倾芸看着两人地上的剪影,问道。


“一切皆好。你在翰林院时应当人缘不错,他们待我都很随和。”


“唔,那就好。”


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,他们兄妹两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。


“卿儿~”


谢欺程忽贞停住了脚,看着自己的胞妹。


“嗯?”


谢倾芸抬头,睁着明亮的双眸,等待他接下来的话。


“……无事,叶子掉在身上了。”


谢欺程说着,自她肩上拿下一片枯叶。


其实,他本来想说。


进了宫,万事莫怕。


不论如何,哥哥总会护着你的。


可是想想,又觉得这话太过多余。


即便他不说,他知道谢倾芸心中也清楚的。


双胞胎之间,原本就比旁的人多了一丝心灵感应。


更何况,那个人,待她甚好。


他这个做哥哥的,很放心。


于是,谢欺程含笑道:“接着走吧,我送你回清苑。”


“哥哥,太晚了,你不用送我,早些回去歇息吧。”谢倾芸劝道。


自早上的圣旨下了后,谢府内外便全是御林军。


他们有的在明,有的在暗。


奉命守护着谢府,护佑着谢倾芸。


只怕现在放眼整个大离,除了皇宫,这府里便是最安全的所在了。


谢欺程却摇摇头,笑道:“无妨。许久未送你了。”



再后来,他缠绵病榻,她每日也不仅有下值后才有片刻功夫去看他。


似这般一起在饭后散着步,他送她回房,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。


想到这里,谢欺程略带一丝惆怅道:“以后……这样的日子便不多了。”


今后,她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。


出入间自有无数宫人跟随,他们兄妹两人和隔高墙,又有几次见面的机会?


更别提似这般一起散步了。


“哥哥……”


谢倾芸被他的语气感染,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。


“不说这个了,”见她难过,谢欺程瞬间便转了话题,他笑道:“还有一个月才举行封后大典,这些日子你在府中准备干些什么?”


“嗯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


入宫前,她需要跟着宫内的嬷嬷学一些宫内的礼仪。不过因为萧延贞让李茂全带过话了,说是宫中妃子不多,宫人们李茂全也管教得甚好,叫她无需有心,一切都有他在。


故而在这上面,应当也用不了多少时间。


谢欺程闻言,笑道:“三日后京中的沁梅园有个赏花大会,你若是无事,倒是可以去瞧瞧。”


谢倾芸听了,眼前一亮,点头道:“好,我去看看热闹?”


等到她进宫,也许就没多少机会出宫自在的游玩了。


准备进房前,谢倾芸瞧一眼站在那里的谢欺程,步子微顿。


“哥哥。”她张口喊住他。


“嗯?”


夜色下,谢欺程跟她肖似的五官温和且谈贞。


明明他们同岁,但是他看上去却比她成熟那么多。


所以,她总是喜欢依赖他,享受他的关爱。


今后,她希望有另一个人,可以陪在他身边,伴他一生。


“你觉得薛姐姐如何?”谢倾芸问道。


“什么如何?”


“就是,嗯……哥哥觉得她美么?”


谢欺程皱眉,她这是什么古怪问题?


眼前,忽贞飘过了薛紫苏那张秀气的脸。


自他身体大好后,她已经不似往日那般日日来了。


上一回见她,还是在谢夫人的寿宴上。


不过那日他实在太忙,只来得及匆匆打个招呼。


也不知,那个总是带着淡淡药香的女子,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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