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其是“苟不教,性乃迁”一句,竟也道出了抑扬顿挫,就像课上那位书院夫子亲自在卷堂讲学般流畅。
老太太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。
她含在嘴里的唾沫愣是忘了吞,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——这……这,真和宝贝孙子背的没两样啊?
“你这小崽子!”
徐氏瞪大眼睛,强压下心头跳窜的疑问,忍不住意有所指。
“谁教你背的?还不是跟在文彦后头偷听——哼,人家念得都是锦绣文章,你不过鹦鹉学舌,算什么本事!”
听到这话,徐飞伸出一只小手挠了挠头,道:
“奶奶,我可哪里有靠大哥?全凭平日耳濡目染自个儿学的……就是耳旁听多了,心里全记住了呗!”
一旁忙活的三个堂姐十分识趣,顿时齐声附和起来:“奶奶,您看,四弟背得多拗口,真不比大哥差!”
徐氏嘴角轻轻颤了颤,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胸口,吐不出咽不下。
她怎么也没想到,这个平时只知道埋头干活、看着傻乎乎的徐飞,竟然能把《三字经》背得如此流利,甚至连腔调都像模像样。
这不光打了她的脸,更让她心里发慌。
文彦那可是全家的指望,从没干过重活,全心全意扑在读书上,才有了这本事。
这老二家的靠着听两耳朵就能学到?
这不是明摆着说,文彦花这么多钱、这么多心思学的,跟这小子随随便便听听一样吗?
呸!
徐氏心里狠狠骂了一句,脸上却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咳咳,不错,不错。”
她干巴巴地夸了一句,像是施舍,“这小脑瓜子倒是有点记性。”
“行了,这事儿谁也不许往外说,不然家法伺候!”
她刻意加重了语气,尤其盯着那几个竖着耳朵的丫头片子,生怕她们嘴快说漏了。
这也就是个小插曲,不值一提。
念书这种事,哪是听听就能行的?
更何况,这个家所有的资源都得紧着文彦,徐飞这种下力气的命,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,想读书?门都没有!
在古代。
长子长孙就是天,就是指望。
养大一个读书人,以后全家都能跟着享福,这是刻在骨子里的道理,也是她毕生的信念。
至于老二老三家的,本来就是过来帮衬着供养长房的,哪有什么资格分一杯羹?
过去只是没这么赤裸裸,自从文彦去县里私塾读书后,花销大了,她也更加理直气壮地克扣其他两房,把所有好东西都往大房塞,这份偏心,已经是明晃晃的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