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崔岘崔仲渊的其他类型小说《穿成寒门学渣,我一路科举舌战群儒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日照前川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岘哥儿虽好,但毕竟年幼,是个晚辈。哪有他们长辈主动登门,特地亲自来道谢的?这不合乎常理,更何况这三位夫人,也都是南阳有头有脸的精明人物。”“祖母老了,但可没有老眼昏花看不清。他们啊,八成是为了岘哥儿来的。岘哥儿不仅让你转性用功读书,也让你那其余三位兄弟学好了。”“那三位夫人肯定乐到合不拢嘴,不知道多感谢岘哥儿呢。为了能让他们家儿子以后都好好读书,肯定不惜一切代价,来抢岘哥儿。”“坚哥儿你回想一下,你那三位兄弟,先前有没有暗搓搓的想要拐走岘哥儿。”裴坚仔细一想,怒了:“有!那三个蠢货,从见到我小弟第一面起,就不安好心!我拿他们当兄弟,他们却想要抢我小弟?岂有此理!”裴老夫人见小孙子想透彻了,表情欣慰:“你且看吧,今日那三家,一定会备...
《穿成寒门学渣,我一路科举舌战群儒小说》精彩片段
“岘哥儿虽好,但毕竟年幼,是个晚辈。哪有他们长辈主动登门,特地亲自来道谢的?这不合乎常理,更何况这三位夫人,也都是南阳有头有脸的精明人物。”
“祖母老了,但可没有老眼昏花看不清。他们啊,八成是为了岘哥儿来的。岘哥儿不仅让你转性用功读书,也让你那其余三位兄弟学好了。”
“那三位夫人肯定乐到合不拢嘴,不知道多感谢岘哥儿呢。为了能让他们家儿子以后都好好读书,肯定不惜一切代价,来抢岘哥儿。”
“坚哥儿你回想一下,你那三位兄弟,先前有没有暗搓搓的想要拐走岘哥儿。”
裴坚仔细一想,怒了:“有!那三个蠢货,从见到我小弟第一面起,就不安好心!我拿他们当兄弟,他们却想要抢我小弟?岂有此理!”
裴老夫人见小孙子想透彻了,表情欣慰:“你且看吧,今日那三家,一定会备上厚礼来送予岘哥儿。所以,祖母也给岘哥儿备了一份厚礼。岘哥儿这孩子,祖母实在喜欢。”
裴坚闻言这才开心道:“祖母你真好!还好有你提醒孙儿,否则我小弟怕是都要被抢了。”
当高、庄、李三家豪华的马车,即将到达裴府。
当四位‘塑料兄弟’暗搓搓盘算着,该如何抢走崔岘小弟的时候。
大伯母林氏从河西村出发,来县城探望在私塾读书的儿子崔钰,以及在裴府做书童的侄子崔岘。
而处于‘风暴中心’的崔岘本人,尚且对此毫不知情。
他还指望四位草包少爷协心同力,早日把《虹猫蓝兔七侠传》写出来,出版上市赚钱呢!
这天。
林氏从河西村出发,先是去探望儿子崔钰。
然后又来探望侄子崔岘。
等到了裴府门外。
远远瞧见那气派的大门,她踌躇着不敢上前。
恰逢这时候。
三辆奢华马车,带着仆从和厚礼,来裴府拜访。
林氏躲在角落里,等那些贵人们进去后。
这才鼓足勇气上前问门房:“敢问……敢问小哥,你可认识崔岘?”
门房小厮瞧见一个乡野妇人过来,原本神情不耐。
可听到对方说完后,眼睛嗖的一下睁大:“认识,认识啊!您是?”
小厮态度突然很热络。
林氏吓了一跳,不安道:“我……我来给他送点东西,顺便说几句话。”
小厮闻言,越发殷勤:“您是崔岘小哥的家人?这样,您随我进来,去见见老夫人吧。”
老夫人得知崔岘小哥家人来了,肯定会热情招待的。
林氏闻言慌了:“不,不用!我在这里等着。劳烦您,让崔岘出来一趟吧。”
岘哥儿是裴府的书童。
高门大户规矩多,林氏生怕给岘哥儿惹麻烦,是以怎么敢进去?
啊这。
小厮听到这话,挠了挠头,疑惑的看了一眼林氏,但还是照办了,进去找崔岘小哥。
事实上,林氏也很疑惑不解。
她就是来探望侄子,缘何还要去见裴府的老夫人呢?
·
裴家,正厅。
高、李、庄三位夫人,正携带各自的儿子,翘首以盼。
他们的仆从个个捧着礼物,挤满了整个厅堂。
裴老夫人、裴坚祖孙二人,则是表情如临大敌。
这三家人为了抢夺岘哥儿,可谓是下了血本。
当真不要脸!
崔岘被管家喊过来的时候,尚有些疑惑。
等他走到正厅外,瞧见里面惊人的大阵仗,当即被唬了一跳。
正厅里,夫人们在瞧见崔岘后,眼睛齐齐发亮。
四月阳光明媚,清风微拂。
杜鹃、海棠、芍药争相绽放。
崔岘跟着裴坚走进学堂,内部别有洞天。
教舍、宿舍、饭堂,茶室,乐室,‘配套设施’可谓十分齐全。
主院学堂外的走廊一侧。
方才对裴坚阴阳怪气的中年古板男子,正被一群小少年团团围住,请教学问。
“夫子,克己复礼为仁、仁者安仁,这道题目是不是出错了?”
“学生翻遍了《论语》,只找到了前半句。”
崔岘闻声望去。
这道题没有出错,因为它是一道截搭题。
前半句出自《论语·颜渊》,后半句出自《论语·里仁》。
在截搭题里,这个算是很简单的。
但这批年轻的学子,竟然质疑出错题。
可见是接触八股文并不算久,多半还尚且没有下场参加过科举。
果然。
那位古板中年男子解释道:“此题并未出错,而是一道截搭题,前半句出自《论语·颜渊》,后半句出自《论语·里仁》。要以‘克己‘作为‘安仁’之根基来切入,引‘礼者仁之节文‘来破题,诠释内外修持的统一性……”
学子们听得似懂非懂,大呼‘好难’。
古板男子摇头失笑:“《荀子·劝学》篇有言,学不可以已。莫要因当下遇到困难就心灰意冷,这样日后还怎么下场科考。好了,为师要去讲课,你们各自去继续学习破题吧。”
于是,学子们纷纷鞠躬,各自散去。
那古板男子起身,恰好瞧见了走进来的裴坚、崔岘。
他笑容骤然一收,甚至鼻孔里还发出一声冷哼,转身进了课堂。
裴坚额角直抽抽,强忍住怒火,对崔岘说道:“这是吴夫子在向我表示友好呢,别误会。”
崔岘:“……”
所以你以前究竟废柴到什么程度啊,让夫子这般嫌弃?
似乎也觉得这个解释过于牵强。
裴坚接过崔岘提着的书箱,说道:“我去上课了,你要是觉得无趣,就去旁边耳房里歇息,那里提供茶水糕点,书籍笔墨。”
说完后,裴坚一咬牙,跟着那位吴夫子进了课堂。
课堂里,一众学子们已经就坐。
见裴坚进来,所有人都互相挤眉弄眼,气氛诙谐。
吴夫子站在课堂最前方,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裴坚,唯恐这纨绔又要作妖。
然而今日也是奇了。
裴坚老老实实坐下,没有发出丝毫动静,表情也很是正常。
这让已经做好‘战斗准备’的吴夫子,很是不适应。
这混世魔王今日转性了?
唯有裴坚在心里暗暗叫苦。
因为小弟正在课堂外面看着自己呢!
他只能硬着头皮‘表现’。
由于扮演‘天才’过于沉浸入戏,后面他不知不觉的,还真学了进去!
课堂外。
崔岘看了一会儿裴坚拙劣的表演,忍笑悄悄离开。
他和裴坚能认识,全靠自己忽悠。
但不管怎么说,崔家正处于困难的时候,裴坚伸手拉了他家一把。
又是送米面粮油,又是送银子。
就凭这点,崔岘会一直铭记于心,并且督促裴坚用功读书。
离开课堂后,崔岘在裴氏族学里闲逛了一圈。
他先去看了裴坚所说的开蒙课堂。
停了片刻后摇摇头,悄然离开。
作为曾经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博士,崔岘穿越到古代,从未骄傲自得,认为自己可以‘拳打’大儒、‘脚踢’诗圣。
他对古人的智慧,向来抱有敬意。
但这并不代表,他要真的老老实实重新开蒙,从简单的识字开始学习。
那太痛苦了。
崔岘打算越过‘小班’,直接跳到‘中班’,或者‘大班’。
用前世幼儿园来作为对比,裴氏族学可以简单粗暴分为:小班,中班,大班。
小班自然是开蒙识字。
中班,也就是裴坚所在的班级,钻研背诵四书五经。
大班,便是方才那群围着吴夫子请教的学子。开始学习八股文,尝试破题,为下场科考做准备。
逛完族学后,崔岘去了裴坚所说的耳房。
这里相当于‘茶水间+休息室’,还特地备了案牍,纸墨笔砚。
此刻学子们都在读书,是以耳房里空空荡荡。
裴氏族学颇有世家风范,就算是少爷的书童仆从们,也可以去课堂旁听。
吴夫子出身微寒,深知农家子不易。
因此特地吩咐,学堂里各家仆从,都可以来耳房练字。
可惜,来写字的仆从寥寥无几。
隔壁吴夫子的讲课声铿锵有力。
微风在竹林中回荡,裹着竹叶的清甜味儿,案牍上的纸张被吹得哗哗作响。
没有人注意到。
耳房中,案牍前。
一个年轻的书童,在翻看了案上那一沓歪歪扭扭、留有吴夫子批注的字帖以后,开始研磨。
崔岘来裴府做书童,是为了赚钱,接济家里。
但他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赚点钱而已。
他要给自己打造一个‘超级天才神童’的人设,为自己以后走科举仕途铺路。
所以他来到裴府,连哄带骗跟裴坚一起,进了学堂。
因为只有进了学堂,他才能开始自己的表演啊!
而隔壁正在讲课的吴夫子,便是崔岘为自己这场表演,挑选的第一个观众。
虽说一进学堂就因为裴坚的原因,连带着被这位吴夫子奚落。
但经过方才在族学里闲逛打听,崔岘对这位吴夫子印象极好。
片刻后。
崔岘左手提笔,用尽全身力气,使劲歪歪扭扭写了一篇丑字。
看着自己写完的字,崔岘非常不满意。
写的太好了。
不行。
他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放进口袋。
想了想,又在左手手臂放上一个干净的沉重砚台,继续写。
结束后,崔岘甚至额头有些冒汗。
假装学渣什么的……
真的好难啊!
看来做个学渣也不容易。
将写好的丑字认真铺平,置放在案牍上。
听着隔壁吴夫子的讲课声。
崔岘笑着在心中默默地想:“亲爱的观众朋友,你,准备好见证一个超级天才神童的诞生了吗?”
约莫一个时辰后。
讲完课的吴夫子,来耳房稍作休息。
今日裴坚没有作妖,反而格外老实,因此吴夫子心情还算不错。
来到耳房案牍前坐下,吴夫子和往常一样,下意识扫了一眼案牍之上,有没有写好的字需要批注。
同时给自己倒了杯茶。
结果就这么看了一眼,让吴夫子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,端起来的茶盏又气冲冲放下。
他知道,案牍上的字,都出自一些家仆书童之手。
所以哪怕写的不堪入目,吴夫子也尽力批注,以示勉励。
可今日这篇字,已经不能用‘不堪入目’来形容了。
简直是难看至极!
用脚都写不出来这么难看的字!
写字之人不仅天资愚钝,还对笔墨毫无敬畏之心,浮躁猖狂,自大狂妄。
这世间,怎么有人把每一个字都写的如此丑陋!
鸡跳进墨水里,再跳到白纸上一阵扑腾,都能写的比这篇字好看!
简直是在糟践笔墨!
吴夫子看着那篇丑字,心中越来越愤怒。
他提起笔沾了红墨,怒气冲冲下笔一气呵成,写下了一行让自己日后每每想起,便辗转反侧、彻夜难眠、后悔不迭,羞愧到无地自容的批语——
“朽木不可雕也!”
当真稀奇!
愣神片刻后,吴清澜收起怒容,轻咳一声,表情仍有狐疑:“你们遇到了什么难题?”
众目睽睽之下。
裴坚努力压住自己嘚瑟至极的表情,故作沉稳道:“学生四人,计划合力著书,特请吴夫子帮忙指点一二。”
著……什么?
著书?
他话音落下,族学里的氛围更加安静诡异。
高奇紧跟着道:“此书名为《虹猫蓝兔七侠传》,讲述的是一个侠气肝胆,拯救天下苍生的故事。”
李鹤聿忙不迭做补充:“没错没错!届时此书上市,必定爆火。”
三人表情郑重。
但他们越是郑重,在众人看来,则是越发荒诞可笑。
“哈哈哈哈哈。”
“他们几位,今日又是抽的什么风!”
“《虹猫蓝兔七侠传》?什么破名字!”
眼看周遭嘲笑的声音越发激烈,裴坚偷偷瞄了一眼崔岘,随后给庄瑾打了个眼色。
庄瑾会意。
他走到崔岘身边,压低声音道:“岘弟,以后在学堂,别听这些人胡说八道。你知道的,我们四大才子实在过于耀眼,是以难免树大招风,惹人妒忌。”
“而且写话本属于小道,这些书呆子清高无知,难免有些瞧不上。”
“你可莫要听到一些风言风语,就怀疑我们四大才子的横溢才华。”
崔岘强忍住笑意,点头道:“庄兄放心,我深知你们和我大哥一样,都是神童。”
庄瑾狠狠松了口气。
而后转了转眼珠子,继续道:“你能这么想,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。这样,接下来我们四人,要同夫子激烈探讨学问,不如岘弟你去耳房中稍作休息。”
崔岘心知这是庄瑾要把自己支开,刚好他也要再去一趟耳房。
于是顺势道:“好。”
目送崔岘去了耳房,再看看周遭嘲笑奚落自己的同窗们,庄瑾深吸一口气。
笑吧笑吧。
等《虹猫蓝兔七侠传》出版上市,小爷就把你们的脸都扇肿!
另一边。
听完裴坚等人的话,吴夫子沉默片刻,才说道:“好,那你们倒是说说看,著书的哪个环节遇到了难题?”
裴坚表情懒散道:“开篇。”
吴清澜:?
开篇都不会写,还要著书?
见吴清澜脸色不对劲。
李鹤聿赶忙在旁边打圆场:“裴坚的意思是,开篇我们需要描述一场很大、很大……呃,很大的山林之火。但不管我们如何写,都觉得无法描述出这场大火的气势。”
吴夫子闻言冷笑一声。
这次轮到四位纨绔:?
支开崔岘的庄瑾走过来,压住怒意道:“你什么意思?别人讨教学问,你好声好气。我们讨教学问,你就冷笑不屑。”
歧视!这绝对是歧视吧!
吴夫子表情更加难堪:“平日你们荒废学业,从不认真读书。以至于今日描述山林大火,只能用很大、很大,来形容。我冷笑,你们还不服气?”
那当然不服啊。
崔岘不在,裴坚的耐心基本等于零,烦躁道:“别讲这些大道理,那你倒是来说说看,该如何描述森林大火。”
便听吴夫子再次冷笑一声,说道:“与火相关的内容,尤其以天象、灾异描述最多的,当属《尚书》。”
“《尚书·洪范》篇有言,火曰炎上。你们要写大火,单只用一‘大’字来描述,徒有其表,实在令人发笑!火势熊熊向上,炙热猛烈,焰光冲天翻滚,写出其势!”
“《诗经·小雅·十月之交》篇有言,烨烨震电。虽是描述雷霆而非火焰,但你们同样可以借‘烨烨’来描述火势猛烈,烨烨火光,直逼苍穹。”
“《易经·说卦传》篇有言,离为火,为日,为电。你们可借用离卦所象征的释义,离为火,火既能照明,却也同样伴随毁灭。火势如离,万千林木焚烧殆尽。”
崔老太太是被两个儿子抬回家的。
因为气急攻心,伤心过度,她在县衙红案榜前哭晕了过去。
这一路,她听得最多的两个字便是:认命。
回家后。
村子里的人来探望她,也都劝她‘认命’。
咱们都是乡间田野地里的泥巴腿子,天生伺候庄稼的命。
何苦折腾着非得读书呢?
崔老太太木着一张脸,任由别人念叨,却始终不发一言。
等外人都走了。
老太太把全家人都喊来,平静道:“崔家以前不是泥巴腿子,以后也绝对不能是泥巴腿子。”
没等其余人开口。
老太太指向外面,浑浊的泪水自眼眶向外流淌:“我知道,这些年你们对我有怨言,不想读书了,想种庄稼过安生日子。”
“可是你们出门看看,那能长出庄稼的泥巴田地,才是最会吃人的陷阱牢笼,一脚踩进去,祖祖辈辈都出不来了啊!”
她声音凄厉。
崔岘怔怔听在耳朵里,只觉得异常震撼。
一个未开蒙的古代乡野老妇。
得吃过多少苦难,经历过多少岁月的鞭笞,才能说出这番话啊。
人们常说:云贵川的十万大山,是困住无数人一生的梦魇囚牢。
但河南一马平川的田地,对于穷苦百姓们来说——
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‘十万大山’呢?
“如今人人笑我老崔氏癔症,泥巴腿子妄想桂榜高中。但短短二十年,他们便不记得,曾经的崔家,出了一位举人老爷,一位秀才相公。”
“他们凭什么说崔家是泥巴腿子!崔府的大门外,曾经还挂着举人之家的牌匾!”
“伯山、仲渊,娘这些年时常想不通啊!你们祖父,是南阳府读书人都敬重的举人老爷,你们的父亲,也是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。”
“可怎么到了你俩这里,就次次落榜呢!”
崔老太太泣声质问。
崔伯山、崔仲渊兄弟二人如鲠在喉。
他们也确实在努力读书,可……就是读不出个名堂啊。
唯有崔岘心中有数。
大伯、父亲本来天资就一般,只懂读死书,知其然,不知所以然。
再加上没有老师传道授业解惑,如何中榜?
寒门难出贵子,便是这个道理。
崔老太太眼神失望的看着两个儿子。
许久后又颤声回忆道:“当然,也不全然怪你俩,娘知道,这些年你俩心里也苦。当年你们祖父远赴江浙做县令,却遇上倭寇作乱,为守城护住百姓,你们祖父祖母因此牺牲。”
“那个时候,你俩还小。你们父亲……你们父亲他远赴浙江奔丧,回来后心神俱损。”
“再后来出了孝期,你们父亲不顾身体虚弱,强行去开封参加乡试。然后……然后熬垮了身体。”
“乡试开考后,贡院闭门不开,纵然是考场走水,考生暴毙,也断然没有开门的道理。可那九天六夜的考试,是真能把人给熬没了啊!”
“当时,你父亲自知身体已到大限,苦苦哀求提调官将其隔着院墙丢出考场。”
“因你们祖父抗倭战死,当年的主考官,破格开恩,同意了你们父亲的请求。”
“我闻讯赶至,甚至都没来得及哭,你父亲躺在考场外狰狞着脸,死死攥着我的手,说……说……”
说到这里,崔老太太哽咽到失声。
崔伯山哭着道:“娘,别说了,别再说了!”
“你们父亲他说,哪怕倾尽家财,也要让伯山、仲渊读出个名堂,否则他死不瞑目!这杀千刀的男人,也是狠心,真睁着眼睛就去了。”
“他那话,至今都在我脑子里念叨,这么多年一刻都不停歇。”
崔老太太没有理会儿子,继续颤声道:“我年纪轻轻便成了未亡人,本就悲痛。偏偏你们那好二叔,欠了一大笔外债,嚷嚷着要分家。你俩年幼,娘是寡妇,只能任他欺负。”
“在族老们的见证下,娘替他还债,又咬牙分了家。卖了崔家的大宅,卖了字画家具,卖了数百亩良田。七成给他,我们留下三成。”
“再往后这些年,我们搬回到河西村。为了供你俩读书,再加上娶妻,家里能卖的,不能卖的,娘都卖了。”
“县城里每家典当铺的掌柜,都认识我,也都笑话过我。”
“甚至南阳县城里,都将癔症的老崔氏当做谈资。”
崔老太太惨然一笑,问道:“伯山,仲渊,你俩说,娘该怎么办,又能怎么办?你俩不读了,以后娘下去,有什么颜面见你们爹,见你们祖父祖母?”
听祖母说起当年事,崔岘想,原来崔家以前还真风光过。
可惜,结局令人唏嘘。
崔伯山、崔仲渊兄弟二人齐齐跪下。
崔仲渊哭道:“娘,我们读,继续读!我跟大哥一定会考中的!”
两个儿媳默默垂泪。
崔钰、崔璇姐弟俩也跟着哭。
昔日种种不幸遭遇,让这个家被苦难侵蚀到千疮百孔,底色遍布伤痛。
崔岘心头发堵。
他想,十几天过去,富贵哥那边仍旧没信儿。
要不,先主动跟家里提去县城读书的事情吧。
再这样下去,这个家就完了。
但没等崔岘开口。
他听见祖母说道:“读,书是一定要读的。伯山,仲渊你俩要继续读。娘想着,钰哥儿今年9岁了,再不开蒙就迟了,也一并送去读书吧。”
此言一出,满堂俱静。
崔岘也是一怔。
原来,方才崔老太太说了那么多,铺垫了那么多,目的是为了让钰哥儿读书。
崔钰飞快看了一眼旁边的崔岘,正准备回绝。
大伯母林氏最先反应过来,抢先哭道:“娘,家里已经这样了,实在供不起了啊!”
陈氏也道:“大嫂说的是,如今家里饭菜常年都不见荤腥,再供一个,咱一家人还怎么活?”
崔仲渊开口欲劝。
崔伯山伸手压下弟弟的肩膀,难得出言拒绝了老母亲:“娘,日子还得过下去,若是您执意打算让钰哥儿开蒙,那我不读——”
崔老太太一改方才的哀痛,厉声打断大儿子:“不行!你要读,老二要读,钰哥儿也得读!我老婆子嘴里一天省一顿饭,也要把钰哥儿供出来!”
这话简直听得全家人心头绝望。
而裴府的老管家,便是这个时候登门的。
“敢问可是崔家?我乃裴府的管家。此次贸然登门,是受东家所托,请贵宅崔岘小哥,予我家小少爷做书童。”
老管家站在大门外,声音诚恳,客客气气说明来意。
为避免误会。
管家还特地解释道:“我们东家的意思是,崔岘小哥名义上来做书童,实则是来给我家小少爷,做个玩伴。”
书童?
听到这话,其余崔家人还在茫然。
崔钰最先慌了。
他第一时间回想到,祖母前些天问他要不要读书,他反问岘哥儿怎么办。
祖母沉默不语。
难道……
家里钱不够,为了让他读书,祖母把岘哥儿卖了,去给裴府少爷做书童换银钱?
现在裴府管家来带岘哥儿走!
崔钰越想越觉得是这种可能。
他哇的一声哭出来,大声看向祖母哭诉道:“祖母,你把岘哥儿卖了?我不同意!要卖的话,你卖掉我,让阿弟去读书吧!”
崔仲渊、陈氏闻言脸色大变,急急将儿子护在身后。
老太太把岘哥儿卖掉了?!
其余崔家人同样神情惊骇。
闭嘴,别问。
懂就行了!
而四位纨绔突然转性,用功读书,更是让他们家里的长辈,感动到落泪。
我儿懂事了,知道学习了!
高、庄、李三家已经打听清楚,儿子之所以会上进,全因崔岘小哥!
选在学堂休假这日。
三家的夫人们,携带儿子和厚礼,迫不及待联袂造访裴府,感谢崔岘小哥。
裴府老爷不在,唯有裴老夫人一位女眷,因此,这三家都是派遣夫人前来。
在高家的马车即将抵达裴府之前。
马车里。
高奇一直跟他娘夸赞崔岘:“娘,你都不知道,崔岘小弟有多优秀!好羡慕裴坚,能做崔岘小弟的大哥。”
千户夫人听着儿子眉飞色舞夸赞崔岘。
她转了转眼珠子,跟儿子咬耳朵:“羡慕有什么用,你要真心喜欢崔岘小弟,不如把他抢过来。”
啊?
高奇懵了。
随后赶忙摇头:“不行不行,我和裴坚是兄弟,我不能抢他的小弟……”
说到这里,高奇突然就不说话了。
他要是把岘弟抢走了。
每天被岘弟崇拜着喊他‘全世界最优秀的大哥’,那高奇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多爽!
反正……
反正等《虹猫蓝兔七侠传》一上市,崔岘之名就会火爆南阳。
神童天资更是如皓月光华,闪瞎无数人的狗眼。
裴坚是废柴的事实也会败露,然后失去崔岘小弟。
既然迟早都要失去。
那,那不如早点失去,这样还能让我高奇当几天大哥呢!
这个想法一出,就怎么都刹不住了。
见儿子表情松动,千户夫人又压低声音说道:“什么兄弟不兄弟的,裴坚要是真的拿你当兄弟,就应该把小弟让给你啊。儿子,娘支持你,把崔岘小弟抢过来。”
“而且娘跟你说,娘太了解庄瑾娘、李鹤聿娘了。这俩女人,一个比一个精明。说不定,她俩在来的路上,也在教唆她们的儿子,把崔岘小弟抢走呢!”
高奇一听急了,怒道:“是吧是吧!娘我跟你说,你说的太对了!庄瑾、李鹤聿那俩小子,绝对没安好心。他俩第一次见到岘弟,就在那里卖弄,想把崔岘小弟骗回家!”
“不行,我要先下手为强!想办法把崔岘小弟抢到咱家来!”
当高奇暗中下定决心的时候。
庄、李两家驶向裴府的马车里。
庄瑾、李鹤聿也在跟各自的娘亲咬耳朵,表情鬼鬼祟祟。
庄瑾娘:“儿子,娘亲支持你!裴家虽然门第清贵,但如果崔岘主动要离开,来咱家住,他们裴府也没辙!”
李鹤聿娘:“崔岘小弟若是真跟儿子你说的那般优秀,自然该抢过来,请他来咱家啊!”
庄瑾、李鹤聿各自脸色阴晴不定,随后一咬牙——
抢就抢!
与此同时,裴府。
今日学堂休假,裴坚仍旧在书房用功。
而崔岘怕打扰到他,所以在自己厢房里背书。
这时候。
嘎吱——
书房的房门被人推开,是裴老夫人来了。
裴坚皱眉:“祖母,孙儿不是交代了,不要打扰孙儿著书。”
换做往常,裴老夫人肯定就立马出去了。
可今日,见孙儿一副毫无察觉的姿态。
老夫人叹了口气,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:“先停下吧,我的傻孙儿哟,你再傻乎乎用功下去,小弟都被人给抢跑咯。”
裴坚豁然抬头:“什么?谁敢抢少爷我的小弟,活的不耐烦了!”
裴老夫人撇撇嘴,眼睛里闪烁着精光:“还能有谁,你那三个好兄弟呗!你瞧瞧,今日学堂一休假,他们三家的夫人,就联袂来咱家造访了!还特地递了拜帖,说是要来感谢岘哥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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