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甲板角落,嫁魂台的红烛还在眼前摇晃。
我已经分不清是风在动,还是我自己在发抖。
那具穿嫁衣的尸体还在我脑子里。
她睁着眼看我。
她没骂我。
可我宁愿她骂我。
脚步声响了。
“哒。”
“哒。”
不是乘客。
不是书阁的魂。
是他。
我猛然抬头。
船夫站在我面前。
他从不走近的。
他一直站在船头,从不回头。
可这一次,他走过来。
他停下脚步,朝我看。
我第一次看清他斗笠下的脸,苍白、深眼窝、嘴角是划开的伤口,一直裂到耳后。
他没有表情,只有一只眼睛在动。
他问我:“你记起了吗?”
我张了张嘴,声音极轻。
“……记起了。”
“她,是我换出去的。”
“那晚是我锁了门。”
“我活下来了。”
我低下头,盯着自己的手。
“她死得很安静。”
“我知道我做错了。”
“所以……我才来赎。”
我抬眼,看着他。
“那我若全都记起了,就能走了吗?”
“我记得她的血、她的眼、她临死前喊我阿姐……我记得每一桩,每一夜。”
“我痛得快疯了。”
“那现在……是不是可以下船了?”
船夫忽然笑了。
不是那种欣慰的笑,而是一种早知如此的笑。
像是有人看见困兽终于自咬一口,然后说:“你果然如此。”
他的声音像慢慢地从喉咙里咕出来:“记起了,是第一步。”
“可你想走?”
他低下头,缓缓地说:“那你便要——坐满这一整程。”
我怔住:“……什么?”
他盯着我,一字一句:“这艘船,不是接你来的。”
“是带着这些人,一起渡的。”
我后背一凉。
那一刻,我忽然意识到:这艘船为什么总是记得我的名字。
船票为什么是我自己的字迹。
为什么每一站,我都像走回自己设的局。
为什么——我不是旅客。
我是……某种旧执的残魂。
我下意识往后退:“你说什么……你在骗我……”他缓缓弯下身子,靠近我耳边,像是说秘密,又像是下判语:“再走三岸。”
“你便知道——你,从哪儿来。”
赎罪录自动翻开。
那一页烧成了灰。
什么字都没有。
我却听见有人在纸后面说话。
“船还没走完。”
“你,还欠着。”
11我跳了下去。
不是跳进水里,是跳下这艘船。
我以为我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