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横空出世,少年他变武林第一小说

喜欢二次元的宅熊 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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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六品也不是我的对手。”陆蒹葭的声音未落,少年的拳头便砸在了巨大的狼头之上。一拳落下,蓬勃的真气如大风一般吹动八方。狼妖发出“嗷”的一声低嚎,便重重的趴在了地上。“之前是你们不放过我,现在就是我不放过你了,崩天神决,七成功力!”少年一脚踢在狼头上,巨狼倒飞的身躯将庙门口剩下半堵墙撞的稀烂。月光如水,照亮天地。陆蒹葭忽然看到了远处的狼王!它站在树干上,一只狼爪扶着树干上,如人一般双足而立。那对猩红明亮的眼睛,穿过五十多丈的距离,落在整个破庙上。这时,狼王忽然将目光从顾十一身上移开,落在了少女的身上。陆蒹葭心里咯噔一下。哪怕隔着五十多丈的距离,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狼王残忍凶狠的目光!她忽然想起了第一次看到顾十一的时候,和这只狼王的眼睛一模...

主角:大夏朝小厮   更新:2024-12-15 19:2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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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大夏朝小厮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横空出世,少年他变武林第一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喜欢二次元的宅熊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六品也不是我的对手。”陆蒹葭的声音未落,少年的拳头便砸在了巨大的狼头之上。一拳落下,蓬勃的真气如大风一般吹动八方。狼妖发出“嗷”的一声低嚎,便重重的趴在了地上。“之前是你们不放过我,现在就是我不放过你了,崩天神决,七成功力!”少年一脚踢在狼头上,巨狼倒飞的身躯将庙门口剩下半堵墙撞的稀烂。月光如水,照亮天地。陆蒹葭忽然看到了远处的狼王!它站在树干上,一只狼爪扶着树干上,如人一般双足而立。那对猩红明亮的眼睛,穿过五十多丈的距离,落在整个破庙上。这时,狼王忽然将目光从顾十一身上移开,落在了少女的身上。陆蒹葭心里咯噔一下。哪怕隔着五十多丈的距离,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狼王残忍凶狠的目光!她忽然想起了第一次看到顾十一的时候,和这只狼王的眼睛一模...

《横空出世,少年他变武林第一小说》精彩片段


“六品也不是我的对手。”

陆蒹葭的声音未落,少年的拳头便砸在了巨大的狼头之上。

一拳落下,蓬勃的真气如大风一般吹动八方。

狼妖发出“嗷”的一声低嚎,便重重的趴在了地上。

“之前是你们不放过我,现在就是我不放过你了,崩天神决,七成功力!”

少年一脚踢在狼头上,巨狼倒飞的身躯将庙门口剩下半堵墙撞的稀烂。

月光如水,照亮天地。

陆蒹葭忽然看到了远处的狼王!

它站在树干上,一只狼爪扶着树干上,如人一般双足而立。

那对猩红明亮的眼睛,穿过五十多丈的距离,落在整个破庙上。

这时,狼王忽然将目光从顾十一身上移开,落在了少女的身上。

陆蒹葭心里咯噔一下。

哪怕隔着五十多丈的距离,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狼王残忍凶狠的目光!

她忽然想起了第一次看到顾十一的时候,和这只狼王的眼睛一模一样,冷冽,孤傲,似乎能透彻地看到所有。

这时,狼王忽然笑了。

没错,就是笑。

厚厚的嘴皮弯起,露出了那散发着寒光,不断滴落口水的獠牙。

陆蒹葭只觉后背一片冰凉。

“嗷——”

狼王长啸,四周数十只狼妖一拥而上,冲进了寺庙。

这些狼妖绕过了顾十一,甚至连那只狐狸精都没有管,而是疯狂地向陆蒹葭扑去!

陆蒹葭猛然惊醒。

这只狼王有着非凡的智慧和勇气,它看得出,这些狼妖面对顾十一没有丝毫的胜算,破庙里受保护的自己,才是眼下局面最大的破绽!

如果自己死了,那……

陆蒹葭吞了吞口水,那顾十一,也就没了拼命的必要。

陆蒹葭咬紧了牙关。

头顶忽然一黑,一个毛茸茸的巨物落在了她的体外。

她抬头看去,是那只狐狸精,此刻变得十分庞大,五丈开外的身躯将她和小狐狸精一同护在身下。

陆蒹葭感受到了另一道目光。

她抬头遥望,顾十一站在雪地里回首。

冷冽的目光同样穿越了遥远的距离,不同的是,那目光落在了狐狸精的身上。

他没有说一个字。

他冰冷的目光,与狼王那血红的眼睛一样渗人。

那双眼睛不会说话,但陆蒹葭却好像看到了几个字:她死,你的崽,也死。

她的心中仿佛荡过一条暖流。

令她安心,甚至让她有些想哭。

“轰!”

远处一声巨响,漫天白雪如瀑,扬起数丈。

陆蒹葭从来没想过,一个人的力量,竟能强到这种地步。

只是轻轻一跺脚,扬起的雪花,便如一张遮天的瀑布。

然后,顾十一便如同一道利箭,“飞”了出去。

接着,她就看到,他掐着狼王的脖子,接连将数棵大树撞断。

狼王很强,比猛虎巨熊还要可怕数倍。

哪怕是精铁钢刀,都没有它的皮肤坚硬,坚不可摧的墙壁也比不过它皮肉下的骨头。

狼王的脖子很粗,如铁针一般的狼毛虽然没有刺穿顾十一裹挟真气的手掌,却也将他手上绝大多数的力量卸去。

好几棵大树被“轰轰轰”地撞断,但狼妖没有受一点伤。

它的一只爪子挡在身后,尖锐的爪子和强悍的力量先身躯一步将所有的大树全部折断,而它的另一只爪子也没有胡乱挥出,而是藏在了身后。

它很聪明,从容不迫。

哪怕被人掐着脖子,也在冷血地思考着一击必杀的机会。


大街上那些测字的,算命的,也都打着《易经》的名头。

这样一本奇书,迄今为止,还没有人能说是真正读懂。

梅兰竹菊四大学院每次论述学问的时候,谈到《易经》基本上都会不分胜负。

不是大家没道理,是大家都有理,并且每个人的道理都不一样。

这本书蕴含天地万象之变,卜卦预测,天道感悟,文化艺术……什么都有。

说他读懂易经?

绝不可能。

哼,最好还是让自己来讲解吧。

虽然自己不敢说“懂”,但读的一定比他更深。

“这叫易,经。”

顾十一指着封面的两个字,对小狐狸认真地道。

陆蒹葭悄悄莞尔。

果然,他肯定不懂的。

“易经涵周天之变,星象之轨,天文地理……”

陆蒹葭微微一惊,杏口微张地看向顾十一。

“书里的道理和现象奇多,但你要知道,客观的道理并没有对错之分,如果要拿这些道理去分个胜负高低,或者论证什么唯一的东西,是绝对不可能的。”

陆蒹葭蹙眉望着顾十一。

这话……不就将他们每年的学术讨论给否定了吗?

有点太狂妄了吧。

顾十一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,小狐狸迷迷糊糊地抬头看着他。

“有黑就有白,黑有黑的道理,白有白的道理。你的母亲对你是白,对我们就是黑。

它为保你是白,但坑害我们是黑。没有立场,就没有对错。立场可以改变,对错自然也可以改变。”

陆蒹葭蹙眉,这些浅薄的道理她自然知道。

但顾十一指的,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。

“读易经也是一样,你要从里面找出隐藏的那个唯一的,最高的道理是不可能的。道理不分高低,就像善恶随着立场改变。

你听也好,将来读也好,重要的是从这《易经》之中,找到属于你,适合你的那条道。

书中肯定会有其他的大道,但那已经和你没关系了。重要的是你的那条路,你想走,又适合你的路。”

小狐狸似乎听懂了,又似乎没听懂,趴在书上。

一旁的陆蒹葭蹙眉思索,顾十一说的很浅显,小狐狸也许没有明白,但她明白了。

“刷刷刷”顾十一翻了翻书。

“第一卦,乾,乾为天,乾上乾下,象曰: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……宽以居之,仁以行之。”

“这句话有很多意思,有的人说,这是记载周天之变,乾为天,如龙一般变化无常,地为马,以马比人,要脚踏实地……

也有人认为,这是人认为,这句话的意思是,所谓君子,就要像天一样自强不息,像地一样厚德载物……”

顾十一笑笑,语调忽然一变。

“在我这里,这句话就是:君子如天,自强不息!无论面对什么!”

陆蒹葭怔怔地看着顾十一。

他没有发出真气,但气势却异常的凌人。

他在轻声细语,但坐在那里,如佛陀明王,让人不敢打扰。

陆蒹葭忽然觉得,自己先前对于这个少年的所有看法都有偏差。

他杀人,杀狼,杀妖……

他独自行走世间,在他眼里,就是天行健,君子自强不息,一切都是苍天给他的考验。

她曾经论述时,以这句话击败了一位品学不好的学长。

她说那位学长没有自强不息的精神,地一样厚德载物的心胸品德,惹得众人对那位学长冷嘲热讽,让她胜出。

可顾十一,是君子吗?

他有厚德?

杀人如麻,杀妖手段残暴……怎么看,他都和君子沾不上边。

但此刻在陆蒹葭的心中,这个少年武师……却也是个君子。


“砰!”

一声爆炸忽然在顾十一身前传出,是他那把绣刀,炸成了数块。

操刀人露出不解之色,岩山皱紧眉头,炸刀?

一个武师绝不该在生死相搏的时候损坏自己的武器,哪怕是一根树枝,一条破布。

除非……他有扭转局面的方式!

与此同时,陆蒹葭又看到了顾十一那双冷冽通透的眼睛。

黑色的眼瞳里倒映着操刀人的模样,还有无形的真气与飞刀!

“刷刷刷刷刷……”

十几道不同的锈刀碎片带着风声环绕在顾十一的四周,发出呼啸。

操刀人先是一愣,接着面色瞬间雪白,仿佛被抽干了每一滴鲜血!

“操刀术?这不是你的独门秘术吗?他怎么也会!”

岩山失声惊呼,一位成名武师的绝学,即便说不上独一无二,也绝不是任谁都能使出来的。

如果对方有相同的招式,很可能意味着对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招式路数!

让这样的人做对手绝对是最可怕的事情!

想到此,岩山弯起嘴角,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。

看来,这将是操刀人最凶险的一场战斗。

“我以为会很难。”

少年漠然弯曲手指,五块锈刀碎片飞起,向着五把飞刀而去。

操刀人舞动手指,五把飞刀调转方向如同扭动的巨蟒,五块碎刀片却如影随形。

“轰!轰!轰!轰!轰!”

五声巨响之中,五把飞刀与碎片撞在一起,炸得粉碎!

操刀人满脸震惊地看着散落在地的碎片,他眼神一厉,挥出一股磅礴的真气,罩向地面的碎刀片。

可数十块碎刀片却先一步飞了起来。

“你真奇怪,明明操控更多的飞刀就会更强,为什么不多操控几把?”

顾十一舞动手指,数十道碎刀片如雨一般环绕在他的身边,徐徐旋转。

碎刀片如同绽放的黄褐色花朵,将操刀人围住,封死了他所有的生路!

操刀人怔怔地盯着这个不大的少年,短短三个呼吸,仿佛过去了无数岁月。

岁月里,是他日复一日磨练操刀术的画面。

操刀人“哇”地吐出一口鲜血,半跪在地,眼神空洞,神情绝望而木然,

“呵呵,哈哈哈……”

一旁地岩山面色大变,望着少年,连退数步,神色无比凝重。

操刀人的武心碎了!

为什么?恐惧?

不对!

他们这些名扬江湖的高手每一天都在生死的边缘游离。

死亡,是他们每天都会触碰的禁忌,他们最不害怕的便是死。

难道……这小子的操刀术是现学的?!

也只有如此了,老天,那他的天赋该有多么可怕?!

操刀人无法面对的,是他苦练多年的绝招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一眼学去,甚至超越!

数年的努力抵不过他人的一蹴而就,还有比这种事更让人绝望的吗?

任何一个武师,面对此情此景,都会武心崩碎的。

“去。”

少年挥手,无数碎片带着风声掠出,操刀人并未闪躲,而是闭上双目,发出了低沉又绝望的叹息。

“我宁愿立刻死去……”

血光飞起,碎刀落地,漫天鲜血与白霜缠绵起舞,操刀人倒在了血泊之中,再无气息。

顾十一灵活地活动手指,锈刀碎片在天空飞来飞去,如臂如指,他笑着,玩儿的不亦乐乎。

茫茫雪地,少年站在地上直笑,地上的尸体,让人胆寒。

岩山望着操刀人的尸体向后退了一步。

一步落下,他便是一呆。

退?

要退吗?

他抬起头,望向不远处的少年。

少年舞动手指,沾血的碎刀片飞来飞去。

他竟笑得十分开心!

简直是一只遗落在人间的恶鬼!

岩山眼神闪动片刻,最终一咬牙,狠狠扯去上衣,摔在地上。

“他奶奶的!这里退了,老子以后还怎么精进!倘若他日再遇到你,难道还要夹着尾巴逃跑不成?”

他抬手指着顾十一,吼道:“小子,我收回刚才的话,是我和操刀人看走了眼,你的出手让我明白,同样是七品武师。

你是天空的龙凤,而我和操刀人只是池塘中的鱼虾,我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。”

他狠狠一脚踏在地上,真气迸发,将脚下厚重的雪吹的一干二净。

“但老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,绝不可能因为一个毛头小子逃走!

别用那娘们儿兮兮的操刀术来恶心老子,操刀术破不了老子的防御。

用你的崩天神诀!老子倒要看看,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崩天神诀到底多么厉害!”

锈刀碎片坠落,少年摆出了一个出拳的姿势,真气迸发,地面的白雪被尽数吹散。

“哈哈哈……痛快!”

岩山大笑,身躯一沉,真气喷薄而出,竟发出雄浑的兽吼之声!

“玄兽真诀,玄龟护体!”

岩山抬脚踏碎地面,真气在体外形成了一只一丈开外的的巨大乌龟!

“轰”的一声,岩山浑身青筋暴露,身躯所在的地面下沉数寸!

陆蒹葭咬紧下唇凝重地盯着眼前的一幕,岩山和蒋重一样都在寻死。

真正的江湖人就是这样,变强是他们超越生死的执念。

“玄龟护体是以全身的真气形成密不透风的可怕防御,刀枪剑戟也难以破开,寻常的七品武师绝不是我的对手。

但崩天神诀是能粉碎金石的可怕攻击,这样的防御未必能挡下你的拳头。

我并不执着于活着,但玄兽门的神诀不能在我手里蒙羞,我愿意引爆丹田,以更强的玄功迎战崩天神诀!呔——”

岩山大吼,浑身青筋暴涨,身躯变得暗红,狰狞可怖。

“砰”的一声闷响从他的丹田传出,他全身经脉碎裂,无数鲜血从其毛孔中喷出。

“啊!”

陆蒹葭吓得大叫,眼前的岩山变成了血人!

紧接着,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。

那些鲜血竟然融入了真气,岩山体外一丈开外的透明玄龟暴涨一丈,化作血色,龟壳之上,更是长出无数倒刺!

“最强的防御也是最强的攻击!玄龟真诀,龙龟护体!”

岩山瞪大眼睛,气息攀升到了巅峰!

陆蒹葭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,此刻的岩山,已经完全忘乎了生死。

如果顾十一此时后退,片刻时间,他便会气绝身亡。

为了顷刻之间的胜负而付出性命,这就是武师!

“来吧,让我看看崩天神诀的本事!”

“嗷——”

一声巨大的兽吼震动山林,树木摇晃,狂风肆虐。

陆蒹葭瞪圆了杏眼,不远处,顾十一的真气同样喷涌,这个身躯干瘦的少年身上第一次迸发出了恐怖的真气。

强大,凶横,野蛮。

“麒麟冲拳。”

真气流转,化作三丈大小的麒麟,昂首怒吼。

真气喷涌,两只可怕凶兽在树林中对峙!

真正的武师就是凶兽!

“来了。”

顾十一飞身递拳,拳头的爆鸣声震耳欲聋,如麒麟怒吼,似要将此方天地踏碎!

“龙龟护体!给我挡!”

龙龟昂首,咆哮天空。

两道人影在凶兽的虚影中狠狠撞在一起。

“轰隆~”

山林震动,暴虐的真气将数十棵树木拦腰崩断。

……

陆蒹葭蹲在地上,身前摆放着一根木枝,一枚棋子,一个香囊,三个东西发出荧光,将她护在其中。

她睁开眼,岩山躺在巨坑之中气息萎靡。

“崩天神诀……果然厉害……咳咳咳……但我……还是……接下了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岩山大笑几声,脑袋一歪,带着笑容死去。

顾十一站在不远处,衣衫破碎,拳头淌血。

陆蒹葭急忙跑过去,确定顾十一没事后,松了口气。

“他是带着笑容死去的。”

“嗯,很少有人能接下七成威力的崩天神诀。”

陆蒹葭神情一滞,“七成?”

“崩天神诀是迸发全身经脉之力运气以力伤人,是至阳至刚,伤己伤敌的可怕玄功。

七成功力后,功力每提升一成,威力提升一倍,但自身筋脉也会受到强大的反噬。

十成的崩天神诀会令全身筋脉粉碎,但威力却是刚才的八倍,连一座小山也能打碎。”

陆蒹葭神情有些恍惚,是啊,千人屠申绝灼可是屠杀了整整一个宗门!

若不是凶悍可怕的玄功,怎么可能让他名震整个江湖。

她再回首,岩山尸体笑容依旧,但她心中却少了几分敬佩,多了几分悲凉。

武道无极,天才之上还有天才,强者之上还有强者。

有些人一生的追逐与成就,可能只是别人的开始。

这条浩渺无极的武师之路,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强大。

陆蒹葭偏头审视着顾十一,这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像极了一只成熟稳重的老狼。

他没有击败对手的喜悦,也没有露出艰苦一战的疲惫。

她发自内心地道:“我要有你这样的本事就好了,不会如此举步维艰。”

顾十一翻着岩山的衣服,头也不抬地道:

“要是孽孽能像你一样在大雪天坐着马车喝热茶,我愿意把这天赋送给你。”

陆蒹葭怔在原地。

干瘦的少年忽然露出了笑容,原来他从血泊中翻出了二两碎银。

少女心里更是五味杂陈。

这样的强者,为什么会沦落到乞丐一般的境地。

那变强又是为了什么?

所谓修行,又是为了什么?

顾十一珍重地将银子收起,心情极好地回头露出笑容。

“将来有一天,我也一定会被更强的人杀死。”

陆蒹葭的心猛地一跳。

“在那之前,我要攒更多的钱给孽孽买药。”

“治好她的病,让她也能穿漂亮的衣服,吃肉喝茶,过上和你一样的大小姐生活。”

大雪飞扬,少年抓起雪搓了搓手上的鲜红,顶着霜雪继续向前。

陆蒹葭跟在身后,苍茫的大地上,留下了长长的足迹和少女低不可闻的叹息。

什么天赋卓绝的少年武师。

不过是在这世道拼命挣扎,想要活下去的苦命人罢了。

“顾十一,那你呢?你就没有特别想做的事?”

“吃满满一桌的肉。”

“还有呢?”

“没了。”


“你教的。”

如果说狼妖的真气是江河奔流,那少年此时的真气,便是浪涛击岸。

磅礴的真气如浪涛一般铺盖八方,将一切吞没。

他双臂挥舞,与之前狼妖的动作一般无二,真气之海随着他的动作涌动。

到最后,那双臂的动作却陡然一变。

“主人快逃!”狼妖大喊,奋力向顾十一冲去。

“麒麟冲拳!”

磅礴的真气汇聚,竟化作十丈开外的巨大麒麟,飞跃而起,直奔温子良!

这一拳,速度极快!

快到温子良刚刚才看到顾十一挥舞手臂,下一刻,巨大的麒麟已经张口来到了他的面前。

闪躲?

如果是炎烈驹还有可能,幽魂马不过是马的幽魂,因怨念汇聚而生的鬼马而已,万万做不到。

巨大的麒麟吞没了幽魂马,然后一头撞在了漆黑的天空之上。

“轰轰轰……”

四周传出爆裂之声,森林中数棵画着奇异纹路的大树全部炸开。

和煦阳光,茫茫雪地出现在众人中央。

“唏律律~~~”

马叫声忽然传来,温子良竟然骑着幽魂马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。

“主人……”

天空中,一道身影坠落,是那只狼妖,浑身浴血,发出低语。

“啪”的一声,温子良腰间的一枚木牌炸的粉碎。

“替死术。”陆蒹葭发出低呼,没想到,方士温子良竟然掌握替死术。

白雪飞扬,一道身影极速掠出,直取温子良。

“该死的东西,害我损失如此之多,此仇,温子良必报!咳咳~”

但温子良手中还握着一道符箓,“噗”的一声,符纸燃起,他的身体化作一团黄光,沉入了地下。

少年一脚踩在地上,但这里已经没了温子良的身影。

他毫不犹豫转身一拳打在幽魂马上,幽魂马侧飞数十丈,倒一棵粗壮的大树下。

陆蒹葭起身,神色有些难看,“是遁地符,方士常备的逃命用的符箓。他睚眦必报,恐怕还会来找麻烦。你怎么样,有没有受伤,你……”

顾十一突然冲了出去,对着刚刚爬起来的幽魂马又是一拳,幽魂马又趴在了地上。

少年的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,幽魂马的身躯竟在拳头下从一人余高被生生捶到了拳头大小。

幽魂和妖灵本来就没有真正的实体,利用真气的确能做到这种地步。

“你拿它发泄也没有用,温子良逃跑已经舍弃了它,不如留着,也许……”

陆蒹葭声音戛然而止,杏口圆张。

她看到顾十一抓起那拳头大小的幽魂马,一口吞了下去!

粗暴地塞进嘴里,用力咀嚼几下,然后“咕咚”地咽下去。

陆蒹葭惊呆了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他已经做出了无数超越她理解的事,但她怎么也没想到,他会将幽魂马……吃掉。

但不同于之前,不知为何,她的心里竟没有害怕。

连陆蒹葭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。

她本该大喊大叫才对。

可不知为什么,她……相信顾十一。

嗯,相信他。

一定是有原因的,他从来没出过错。

吞掉幽魂马的顾十一走到了狼妖面前。

狼妖躺在血水里,抬头看着这个少年。

陆蒹葭走过来,捂住了口鼻。

太惨了。

这只狼妖先被龙龟咬成重伤后,又抵挡了顾十一的麒麟冲拳,身躯已经扁了下去,毛发上都是血。

狼妖忽然笑了,眼睛竟然溢出泪水。

“你们人类就这么不信任我们吗?”

陆蒹葭一怔,想起了顾十一出拳时狼妖的大叫,还有奋不顾身冲向顾十一的动作。


陆蒹葭恨死顾十一了。

从小到大,除了亲人,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触碰过她的脸蛋。

从来没有一个男子敢如此揉乱她的头发。

从来没有一个男子敢将她压在地上。

更从来没有一个男子敢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抹在她的脸上,她的头发上!

甚至有几次,他的手,差点伸进衣服里了!

幸亏他没有。

委屈,害怕,又不敢说……这种难受的心情她从来没有过。

以前她哭的时候,总有人来安慰她,哪怕她惹爹爹生气,看到她哭,爹爹也会心疼地来安慰她。

如今……好像没人在乎她了……

顾十一站在一旁心里说不出的烦躁。

他不是没见过人哭,相反,他见过很多人哭。

哭有两种。

第一种是骗人的,他杀的那些人有不少都哭着求过他,只要他心软,对方会立刻跳起来,露出意想不到的杀招。

第二种是真的伤心了。

他受伤很重的时候,孽孽也会哭,哭得很难过很难过。

屋外寒风吹拂,呼呼作响,屋内少女嘤嘤啜泣的声音分外刺耳。

“你别哭了。”

正在啜泣的陆蒹葭一怔,她没想过这只冷血的狼,竟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
可想归想,她还是在嘤嘤地哭泣。

“是不是我弄疼你了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定是自己弄疼她了,她身子太弱了,像个随手就能捏死的兔子。

“呜呜呜……”

陆蒹葭不生气了,但她却哭得更厉害了,她要抓住这个机会让顾十一知道,惹自己哭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,以后不能这么粗暴地对自己!

“呜呜呜……”

“谁让你脸那么嫩,比豆腐还软,我已经很收力气了。”

“呜呜呜……”

“你皮肤那么白,根本不像流浪的乞丐。”

“呜呜呜……呃……”

“你身上那么香,肯定会被人发现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,你别说了!”

陆蒹葭抬起头,俏脸绯红地瞪了顾十一一眼。

这人说什么啊,哪有当面说女孩子脸嫩,皮肤白,身上香的……简直无耻!登徒子!

顾十一不知所措地挠头,陆蒹葭咬牙切齿,脸上又通红的模样,他实在看不懂。

陆蒹葭觉得差不多了,长舒口气,道:“好了,我们说点正经事吧。顾十一,你想让我装成乞丐混出城对吗?可你想的太简单了,你知道敌人有多少吗?”

顾十一看着陆蒹葭不说话。

陆蒹葭长舒口气,凝重地道:“陆家的家族试炼决定的是未来的家主,往年除了其他的几大家族,甚至还有皇室的影子。

这次家族试炼我的年龄最小,因为时间提前,我几乎没有拉拢什么强大的势力。

至少在这白瓷镇我连靠的住的人都没有。

还有,你杀了宋家的人。虽然明面上有云将的保护,但宋家绝不会善罢甘休,陆家与宋家,几乎半个官场都会和我们为敌。”

陆蒹葭伸手指着顾十一,道:“接着就是你,你明白十七岁的七品武师意味着什么吗?

我爹说,江湖人争的就是名利,那些费尽心思,耗费无数心血培养出十大武师的势力,还有那些争名夺利的江湖人都会视你为眼中钉,肉中刺。

至少大半个江湖都会为你而动荡,也就是说,半个江湖的人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顾十一起身走到一旁,依门坐下,闭目道:“我们两人要和半个大夏为敌。”

陆蒹葭黛眉紧蹙,刚欲张口,却又看到了顾十一的眼睛。

不再明亮而刺眼,而是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,冰冷寂静又黑暗,仿佛连落在其上的光都能吞噬。

“不管对手是谁,不管有多少人,我都会活下去,不管发生任何事。”

屋内再次沉寂。

只有门缝吹来的微微风声。

不知过去了多久。

少女抬头还欲再言,但少年却依旧沉沉睡去。

感觉身上的衣服十分不舒服,陆蒹葭小声嘟囔。

“扮成乞丐混出城,以为当那些江湖人都是笨蛋吗?”

“这是什么馊主意,亏你还是江湖人。”

……

翌日。

“杀人啦!”

“快跑啊!”

……

白瓷镇炸锅了。

守城的官兵正在打着瞌睡,忽然便听到城里炸了锅。

顺着声音看去,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。

无数的乞丐、地痞、江湖人……他们如同疯了一般拼了命地狂奔!

他们汇聚在一起,如同一股洪水,向着城外狂奔。

“发生了什么!”

守城的官兵大喊,面色惊恐,那无数的江湖人,流浪儿、乞丐正向城门口涌来!

路上的小摊被践踏的不成模样,客栈、医馆、药店,纷纷将店门紧闭!

“快跑啊!镇狱军杀人了!”

人群中的一声惊叫,让守城的官兵一个打了个激灵。

大夏镇狱军?

怎么可能!

他们不是昨天就离开了吗?

“唏律律~”

一声巨响忽然打破了寂静,顺着声音看去,守城的官兵瞳孔骤然一缩。

“唏律律~”

远处人群后,一匹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骏马嘶吼着,凌空跃起数十丈,马上一位黑衣人手握一把染血长刀!

“杀!”

黑衣人发出一声低吼,手中长刀破空而出,“轰”的一声射在地上,炸出一个半丈大小的深坑!

“云将又要屠城了,快跑啊!”

一位江湖人吓得魂飞魄散,拔腿就跑,身边的乞丐、流浪儿更是撒丫子狂奔。

“关城门!”一位官兵大喊。

“不能关,打开城门!”守城将领王剑大喊。

片刻后,无数江湖人、乞丐、流浪儿,乌泱泱一大片人群,如潮水一般冲向城门口。

“隆隆隆”的脚步声震耳欲聋,城门上的王剑看着这些人如潮水一般涌出后,又如同溪流一般散开。

足足半个时辰,奔流的人群终于消失殆尽。

王剑回首看去,远处的地上冒着黑烟。

他神色一动,跳下城楼,一步十丈地来到远处。

地上有一匹烧成焦炭的马。

他眉头紧皱,片刻后,神色一缓,露出笑容。

“嘘~”

一道叹息声响起,令宋光从角落里钻出来,擦着额头的汗水道:“王统领英明,要是不堵城门,这股子人流非将城里破坏的一塌糊涂不可。”

王剑眯了眯眼睛,意味深长地道:“城里破坏倒是其次,主要把这烫手山芋一并送出城,大人才能安心啊。”

宋光怔怔地看着王剑。

王剑似笑非笑地道:“宋家、陆家,还有无数的江湖人,啧啧啧,这要在城里打起来,那还得了?

三天死一人,五天死一群的,恐怕县令大人的乌纱帽也戴不安稳。”

宋光也不反对,转身望向城楼。

“本县令昨日丢失重金,立刻紧闭城门,通缉要犯,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。”

王剑哈哈大笑。

……

城外,小道。

“放下我!”

陆蒹葭奋力挣扎,顾十一停下脚步,将她放下。

陆蒹葭立刻走到一旁,吐得稀里哗啦。

天啊,这还是人吗?

跑的比马都快,一步十几丈,两侧的景物飞速倒退,被他扛着,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。

半晌,陆蒹葭终于吐完了。

她漱了漱口,盯着前面木头桩子似的顾十一,瞪圆杏眼道:

“顾十一,既然你打算这样出城,那为什么非得要我扮成乞丐!

“你跑这么快,别说相貌了,连男女也看不清吧,那我穿这么脏乱有意义吗?

“再说,下次你能不能背着我,不要扛着我,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你肩膀给顶坏了!”

“喂,和你说话呢!”

见他不理会自己,陆蒹葭忍不住上前想要给顾十一一脚,走了几步,她才发现,前方的大雪地里竟然坐着一个人。

是一个佝偻的老者,瞎了一只眼睛,披着一身雪白的狼皮,盘膝坐在雪地里。

看到陆蒹葭,他咧嘴了露出一口黄牙。

陆蒹葭心一跳,下意识地藏到顾十一的身后。

“从城门出来后有三条路,北边大路一马平川,两个人在雪地很是扎眼,你们大概不会走那条路。

东边闹匪患,雁过拔毛,死了不少人,估计你们也不会走。

西边这条小路直通树林,虽然凶险,但也不外乎是些野兽畜生,换作我,也会走这条路。”

老者起身,陆蒹葭杏口微张,露出震惊之色。

因为老者身下的白雪竟依旧平如白毯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!

哪怕是一只鸟落在雪地里也会留下脚印,他却没有!

老者手腕一晃,掌中出现两把银白色的匕首,两把匕首上都铭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“陆”字。

“六小姐,三少爷让我向您问好,他说天寒地冻,小姐一个女孩子不要在荒山野岭乱跑,万一冻死在什么地方,可没人知道!”

话音一落,老者握着匕首凌空挥下。

陆蒹葭看到地上的白雪被一分为二。

真气!

七品以上的武师!


“凤凰金书,陆家的信,发生什么了。”

羊老和陆蒹葭匆忙上前,凤凰化作金色信封稳稳落在了陆蒹葭手中。

“老祖突破失败,家族弟子一个月后开始试炼,期限三年,所有在外护卫立刻回族。”

陆蒹葭面色一白,羊老也神情凝重,陆家老祖突破失败,这可不是小事。

而且最重要的是:陆家的家族试炼竟然提前了三年!

天空中忽然响起第二声凤鸣,又是一只金凤飞来,化作信封,但这一次却落在了羊老的手中。

打开书信,上面只有一行大字:“死冢集合,三日内速到。”

羊老神色一变,死冢乃大夏王朝最凶险的四禁地之一,家族竟直接在死冢召集人手,看来是为了从中争夺灵草,难道陆家老祖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?

正在羊老犹豫之际,天边第三次响起凤鸣之声。

金凤落下,又是一封书信,落在陆蒹葭手中。

“弟子试炼明日开始,期限改为一年!”

这下,陆蒹葭和羊老脸色都彻底变了。

“羊老……”

陆蒹葭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羊老,羊老看了看天色,苦笑道:

“丫头,事情来的太突然,我要在三日内赶去死冢,马上就得动身,一些详细的门道,怕是来不及和你细说了。”

陆蒹葭色有些慌乱,“可我现在一个结伴的人都没有啊。”

羊老凝重地道:“有两件事你一定要记住。第一,在家族试炼结束前,千万千万别相信任何家族的人,哪怕是你的亲生父母!

第二,家族试炼的弟子,能选任意三人充当护卫,培养自己的人脉,帮助自己争夺继承人的身份。

这就像一盘棋,这三个人就是车马炮,你可一定一定莫要看走了眼!”

陆蒹葭点点头,内心却十分慌乱,“羊老,你没有推荐的人吗?你知道的,我们本来是要用两年时间来选人,明天就要开始,这突然之间,我去哪里找人啊。

再说,这里人生地不熟,一个帮我的人也没有,哪怕您陪我到梅长宫也好啊。”

羊老也有些犯愁,这时,云镇边忽然凑了过来,“一连三封书信,啥事儿?”

陆蒹葭顿时露出喜色,是啊,云镇边手下都是镇狱使,每一个身经百战,比起江湖术士还有那些赏金客要靠谱的多。

“哥,家族试炼,给我找个护卫。”陆蒹葭委屈巴巴地道。

云镇边愣了愣,招了招手,喊道:“谁来给蒹葭当个护卫。”

天空中的炎烈驹忽然都左右调转了方向,镇狱使们不是背对着陆蒹葭,就是装模作样没听见。

驼背老者抠了抠鼻屎,一脸不乐意。

开玩笑,他们又不是走江湖的赏金客,哪个稀罕四大家族的赏赐?

黑布遮眼的男子低声冷笑。

四大家族水深似海,沾染上四大家族的权势肯定纠缠不清,说不准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
云镇边脸一黑,道:“蒹葭,你随便选,选中哪个就哪个,我说了算。

陆蒹葭松了口气,抬头凝视。

驼背老者,负剑男子,中年女子,林麟……她的目光落在谁身上,谁便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之色。

甚至还有几人,直接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要挟动作。

陆蒹葭咬咬牙,觉得都不太合适。

强扭的瓜不甜,对方不想做的事,就算有云镇边的命令,他们恐怕也不会全心全意。

“咳咳……”

林麟忽然咳嗽几声,抬手指向了地面。

顺着他的手指看去,陆蒹葭一怔,云镇边更是脸一黑,怒道:“你小子瞎指什么!”

林麟指的竟是顾十一!

顾十一忽然偏头看向了陆蒹葭。

陆蒹葭的脑海里一下出现了两个画面,一个是雪夜之中,顾十一那双明亮的眼睛。

另一个,则是顾十一看向孽孽的,无比柔情的眼神。

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眼神,但它们却出现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。

“我不会保护人。”顾十一开口了。

“不,他会!十一最会保护人,这么多年,他把我保护的好好的,从来没受半点委屈!”

孽孽突然大喊。

顾十一抬起头,孽孽在流泪。

“十一,我不要你去北狱,我听说过那里,那是大夏国最可怕的地方,所有武师都恐惧的坟场……”

话未说完,少女便泣不成声,顾十一握紧拳头,低头不语。

陆蒹葭咬了咬下唇,嚅嗫道:“哥……他……行吗?”

云镇边脸色怪异地皱着眉,就连一旁的羊老也担忧地道:“丫头……理论来说,这小子是个老江湖,而且手段歹毒。

但……这小子可不是个善茬,出手都没活口,他就是一匹恶狼,野性未驯,你恐怕管不了他。”

陆蒹葭咬了咬下唇,走到了顾十一面前。

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站在顾十一面前看他。

走得近了,听到顾十一不平的呼吸,陆蒹葭心里没来由地松了口气。

其实,他也是个人嘛。

再强再厉害,也有人性,也有感情。

她指着孽孽道:“如果我能保证她的安全,你能保护我一年吗?”

顾十一一愣,看向云镇边。

陆蒹葭黛眉一蹙,竟鬼使神差地伸出雪白柔嫩的手掌,将他的脸扳回来,然后用那双灵动秀气的眸子盯着顾十一,认真地道:

“你看他做什么?是我在给你做出承诺!我能保证她的安全,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?”

少年懵了,他没想到,这个柔弱的像小兔子一样,自己随手就能扭断脖子的脆弱少女,会突然变的这么强势。

“回话!”陆蒹葭大声道。

“能。”顾十一斩钉截铁地答道。

“只要能救孽孽,没什么是我做不到的!”

“好!”

陆蒹葭松了口气,回头跑到云镇边身旁,“哥~”

云镇边苦笑道:“行倒是是行,但你确定?”

“怎么了。”

“你那些兄弟姐妹本来都不是省油的灯,他又和宋家结仇。

虽然明面上有黑龙令,宋家不会做什么,但暗地里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除掉他,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?”

陆蒹葭苦涩地道:“这我已经想到了,可现在也没办法。我那些兄弟姐妹一个比一个厉害,今天没他,恐怕明天我就没法四肢健全地走出城。

反正宋家该拉拢的已经被我那几个兄弟姐妹拉拢的差不多了。就算他和宋家没仇,该对我动手的也一个少不了。

相反,有他在,谁是友谁是敌,一眼便能瞧出来,明枪总好过暗箭。”

云镇边叹息,大家族的子女,都不好过啊。

羊老苦笑道:“可蒹葭,这小子,你能降服的了吗?以前不是没发生过护卫杀害公子小姐的事儿。”

陆蒹葭也有些忐忑地看向顾十一,老实说,这个她真没底。

他杀人脸色都不变,实在太可怕了。

“没事,我……我就算再换别人,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人,而且爹爹常说,烈马难驭,要是降服不了,把我摔死,就怪我没本事好了。

死在他手里,总好过死在兄弟姐妹的手里。”

这一番话说的顾十一忍不住又多看了蒹葭几眼。

这个金枝玉叶的小兔子,听起来算是有点骨气。


哭累了就靠在顾十一身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。

也许是因为他的真气太暖,像个大火炉。

也许是因为她心里的疙瘩已经消失。

等她再睁眼的时候,天已经蒙蒙亮,身旁的温暖让她俏脸微红。

她从来没有这样依偎在一个男人的身旁。

“醒了?”

少年动了动便要起身,陆蒹葭心里一空,鬼使神差地道:“别动,头疼,让我缓缓。”

“哦。”

少年果然不再动弹,就那么让少女靠着。

远处,小狐狸躺在狐狸精的怀里,睡得迷迷糊糊,厚重的皮毛带来温暖和安心。

可狐狸精身上撒着一层薄薄的白雪,没有融化。

“它是昨夜死的。”

“幸好,它是带着安心离开的,因为你的承诺。”

“它是带着不安死去的。”

陆蒹葭怔了怔,旋即释然,是啊,已经通了灵智的狐狸母亲,怎么会放心小狐狸独自一个在世上闯荡。

望着小狐狸的两条尾巴,陆蒹葭道:

“你真不考虑考虑和小狐狸签订个契约吗?这小狐狸两条尾巴,是天生的灵物,如果有契约,一旦它进阶或者修为精进,你也会有极大的好处。

尤其是气运方面,将来它若能夺得天机,也许能帮你突破更高的壁垒。甚至我还知道有种特殊的替死术,能够让契约之物换命,总之……”

“别当着它母亲的遗体说这种话。”

陆蒹葭看着顾十一,他也在看着自己。

她明白了,母亲在顾十一心里一定是过不去的坎。

“你能不能和我讲讲你过去的事。”

陆蒹葭可怜巴巴地看着顾十一。

少年闭目,只言不发。

陆蒹葭咬着嘴唇道:“那你不能告诉我,为什么你要帮这只小狐狸。”

“那只狐狸精修为本该很高,即便身受重伤,也有从那群狼妖里逃走的本事,可它死在了这里,为什么。”

陆蒹葭指了指小狐狸,“因为它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后来狼妖攻庙,它也有机会带着小狐狸走,却为你死了这里。”

“因为我死了,狼妖还是会转而攻击它们,它们依然逃不出狼妖的围杀,而且,如果我死了,它觉得你一定不会放过它。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不是?”

“唉……”少年长长一叹,忽然起身,一对明亮透彻的眼睛似乎看穿了陆蒹葭的灵魂。

他忽然说了一句让陆蒹葭始料不及的话。

“你退出陆家的试炼吧。”

少女呆呆地看着他,不明所以。

“为什么?是因为我太弱了吗?可我们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……连银牌赏金客和狼妖都不是你的对手,你……是不愿意帮我吗。”

陆蒹葭咬紧了下唇。

她完全不懂顾十一在想什么,明明刚才还好好的,为什么要突然说这种话。

“你太蠢,真的会死。”

陆蒹葭瞪大了眼睛。

她蠢?她从小便被先生夸赞智慧过人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看过的文章最多三遍便可背诵。

哪怕在和学院的同学做学问,她也从不输给别人,她笨?

少年双手抱胸,道:“那只狐狸精能说人话,懂人的行为处事,修为之高,绝不是那群狼妖能对付的。它进寺庙的最初目的,是祸水东引,让我们替它对付狼妖群。

后来,它保护你,是为了让自己和我们扯上说不清的关系。它让我和小狐狸精签订契约,的确可能是为了让小狐狸精活下去。

但在我看来,这更是为了让我和小狐狸精有着更加无法彻底分开的关系。”

陆蒹葭面色一白,心底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,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死去的狐狸精,道:“难道……”


“没错,它在被方士追杀,而且是极强的方士。”少年斩钉截铁地道。

“一旦我和小狐狸精签订契约,方士做出一切努力就会全部白费。到那时,我们和追杀它的方士相遇是什么后果,你想过吗?”

“鱼死网破。”陆蒹葭艰难地道。

“对,没有人能容忍别人对自己付出极大努力的猎物下手,尤其是行走江湖的方士和武师。”

少年转身背对着陆蒹葭,屋里吹来的寒风,让陆蒹葭的心无比冰凉。

“它进入寺庙的一刻,就接受了孩子和它都无法活下去的命运。但它不甘心就就那么死去,在见识到我们的实力后,便设计要我们和追杀它的方士自相残杀。”

陆蒹葭低垂着头,握紧了拳头。

她觉得她太嫩了。

哪怕是一只狐狸精的狡猾和奸诈,都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。

然而,少年的打击还没有结束。

“我的确杀了几个银牌的赏金客,但你是不是觉得,银牌赏金客就都是一帮酒囊饭袋了?”

“我杀的那些,只不过是心高气傲,自视过高,盛名大于实力的蠢货罢了。

他们也许曾经很强,但强大的名声让他们变得弱小。可只要这些徒有虚名的人不断来袭击我们,就会有真正的高手出现。

那些强者只在乎自己的本事,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声和看法,他们像藏在黑暗里的毒蛇和野兽!

他们可能是银牌,甚至可能是铜牌,铁牌。”

“就像你一样。”

“要是你觉得我能杀几个银牌赏金客就是真的厉害,那你还是赶快放弃这种可笑的想法,这想法不但会害死你,也会害死我。

女人的刀子,照样能捅死征战沙场的将军,没有谁是真的无敌。”

少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落在了少女的心上。

在她心里就是这样。

顾十一已经杀了好几个银牌赏金客,在她心里,他已经是银牌之上的存在了。

但他说的没错,他能隐藏实力,别人也能。

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明目张胆地告诉整个江湖,自己大致是什么水平的。

就算是一个柔弱的女子,若用刀子扎进他的心脏,他也会死。

她忽然有种错觉。

在那个大雪天里,坐在马车里谈论学术的他们,才是真正什么什么都不懂的愚者。

大雪地走着的少年,才是行走在世间的真正智者。

“你连这种简单的诡计都看不出来,连平等看待他人的心境都没有,又怎么去和其他人争夺什么家族的继承人。你差的不是修为,是思想和觉悟。”

少年无情的声音,将少女打入了谷底。

“啪嗒啪嗒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顾十一松了口气。

希望她能放弃,她实在是太嫩了。

他回过头,僵在原地。

少女抬着梨花带雨的脸,泪汪汪的通红眼睛,紧紧盯着他。

“可我一定要参加陆家的试炼!哪怕得不到继承人的身份,也要获得举足轻重的话语权,一定!”

“会死的。”顾十一皱紧眉头。

“那就死。”

少女擦了把眼泪,倔强地道。

“你帮我。”

少女抿嘴,伸手抓住顾十一的衣袖,像抓住了这场陆家试炼中,她唯一的希望。

“你帮我,我比不了别人的心机,你来教我,我知道我比不了别人的实力,但我会努力提升的,我不会退出,死也不退。”

少年怔怔地看着她,她也盯着少年。

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去看顾十一的眼睛。


顾十一夹起狮子头,刚张口,便又放下叹息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要是孽孽在就好了,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肉了。”

陆蒹葭撇了撇嘴。

知道孽孽是他的亲人。

但现在掏钱买饭的是她好不好,怎么还念叨别人。

“吃吧,狮子头还堵不上你的嘴。”

陆蒹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,又给顾十一夹了一个狮子头。

顾十一夹了半个狮子头给小狐狸,一人一狐大快朵颐起来。

陆蒹葭本来很饿,但饭到嘴边,又不想吃了。

干脆撑着下巴,看顾十一吃。

“慢点,又没人和你抢。”

……

“油滴衣服上了。”

……

“你能不能不要用手抓啊,那不是有筷子吗?”

……

“喂喂喂!再来一份就好了,狐狸啃过的你也抢?”

……

这时,饭店里又走进来不少带刀带剑的江湖人。

顾十一咬着狮子头,含糊不清地道:“为什么不绕过青松城,那样也更安全一些。”

“不行。”陆蒹葭皱眉望了一眼四周,她总感觉有不少人都在偷看他们,也不知自己二人的身份是否已经暴露。

“这一路上除了要应付我几个兄弟姐妹的明枪暗箭,也要拉拢一些愿意帮我的势力。

青松城的柳家家底殷实,实力雄厚,我要想办法得到他们的支持。”

一个老者和一个背负巨剑的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。

立刻便有江湖人认出了二人,小声议论。

“杀匪人王悍和拐刀岳连。”

二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金牌赏金客,杀匪人王悍早年家族被土匪血洗,不知何处练就了一身功夫,跻身七品武师,自那以后专杀土匪。

不少土匪听到他的名头便闻风丧胆。

而拐刀岳连更是成名已久,一把拐杖暗藏长刀,刀法精湛,变幻莫测。

这两人一起出现,不少江湖人立刻便伸手按刀,警惕起来。

二人环顾四周,看到顾十一后,径直来到桌旁,老者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幅画卷。

他没有丝毫的遮掩,干枯的手掌拉开画卷,画像径直呈现在陆蒹葭的眼前。

陆蒹葭看的清清楚楚,画上正是顾十一本人。

“嗯,就是你了。”

背负巨剑的王悍伸手按在桌上,双目一眯。

“轰!”

一声巨响,桌子炸的四分五裂,满桌饭菜撒了一地。

小狐狸吓了一跳,一下蹦到了陆蒹葭的肩膀上。

巨大的响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,众人纷纷起身退后,一些胆子小的更是已经拔出了刀剑。

这是江湖的规矩,制造声响,让无关之人退开,同时也是下马威,展露自己强悍的实力,对顾十一试探。

顾十一低下了头,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,看不清脸色。

背负巨剑的男子满脸凶横,呲牙咧嘴地道:“顾十一是吧?和我走,否则你的脑袋就会像桌子一样爆开!”

顾十一用力将最后的一点狮子头吞进口中,握紧了筷子。

酒馆很安静,但陆蒹葭的心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。

上一次这么安静的时候,就是宋轩被杀的雪夜!

真正的野兽在猎杀之前,总是悄无声息。

“顾十一……你冷静点,之后我们还要去柳家,这里是柳家的地盘,刚到青松城就杀人太不给柳家面子了,只是一桌饭菜而已,我可以再……”

“去死。”

顾十一忽然吐出两字,眼里骤然迸发可怕杀气。

壮汉猛地抽出背后巨剑,磅礴真气迸发而出。

但已经晚了,没有人看到顾十一怎么出的手。


“刷”的一声,一道巨大的气浪画出六尺圆月,可怕的剑气发出“嗡嗡”之声,不断回荡,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弧形。

云镇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林麟的位置,他身躯后仰,盘旋的剑气将他额前一大片头发齐根斩断。

而林麟则在两丈高的半空之中缓缓落下。

“轰~隆~”

剑罡冲出,远处客栈的房顶被炸成碎片!

四周寂静无声,只剩下了场中满脸怒色的少年。

“草!”

一声大叫打破了静寂,云镇边摸着头顶被削掉的,拳头大小的头皮,怒骂出声。

人群外,林麟从地上爬起来望着顾十一,神情震惊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如果不是云镇边,他现在已经和之前的两人一样,变成尸体,躺在了地上!

场面彻底安静了下来,没有人再说一个字。

诸多人影看着场中的顾十一,神色已经发生了天大的变化。

七品的武师!

天啊!

二流势力的顶尖强者,也就七品!

这小子的实力,甚至已经能在这偏远之地开宗立派了!

四周寂静无声,不少看戏的人都捂着胸口。

这少年的接连表现,让他们的心脏都有些不太好了。

云镇边缓缓走到顾十一身前,后者身躯紧绷,神色凝重。

云镇边咧嘴,露出一抹笑容,“你多大了?”

顾十一皱紧眉头。

云镇边瞪眼,指着天空中的孽孽道:“你不想要回她了?”

顾十一阴沉着脸道:“我死也不会让你们伤害孽孽。”

“我也没想把一个小丫头怎么着,我再问一遍,你多大了。”

“十七。”

场面一片哗然。

“他奶奶的,多大?十七?!”

云镇边忍不住吐出脏话。

“十七岁的七品武师!纵观整个大夏王朝,也从来没有这么厉害的天才啊!”

“那十大青年之首多少岁?最小的也是十九吧。”

“我记得,当年云将十七岁的时候也才六品吧……”

……

陆蒹葭也微微失神,不可思议地看向羊老,羊老手抚胡须,道:

“十准武圣皆为世家子弟,天赋卓绝,从小丹药浇灌,又有名师教导,而且每一个都经历过功力灌输,勉强能到六品。

他独自一人,如此穷困潦倒,还带个累赘,七品……”

羊老抹了把额头的冷汗,道:

“怪物啊!而且这小子是混迹江湖的老手,阴狠歹毒,毫无怜悯之心。杀的人,恐怕比我这黄土埋脖子的老家伙还多!

深山老林出怪物,真是深山老林出怪物啊……”

陆蒹葭眨了眨好看的眼睛,心情十分复杂。

如今看来……宋轩师兄……死的不冤。

她忽然心中一动,这少年没有家族支撑,没有名师教导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,如果获得雄厚的支持那他又会到什么地步?

她抬头看到云镇边,云镇边嘿嘿一笑,显然,两人想到了一起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顾十一。”

“你姓顾?”云镇边神色一动,瞥了一眼顾十一的手指。

手指纤细欣长,没有什么别样之处,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。

“为什么叫顾十一。”云镇边又道。

“你为什么叫云镇边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

云镇边朗声大笑。

镇狱使们都摇了摇头,云将如此态度,显然是动了爱才之心,否则他早翻脸了。

果然,云镇边忽然收起笑脸,抬手从腰间摘下一块黑龙令牌。

“顾十一听令!”

顾十一愣在原地,炎烈驹上的镇狱使纷纷拉动缰绳,抽出武器。

一道道真气喷薄而出,如同汪洋大海,压得众人都喘不过气来。

黑布遮眼的男子大喊,“黑龙令在场,如陛下亲临,谁敢不跪!”

恐怖的杀气同时从诸多镇狱使身上涌出,在场众人纷纷跪拜。

镇狱使组成的镇狱军只听大夏皇帝一人之令,就是王爷将军,也休想调动!

见黑龙令,如陛下亲临!

顾十一皱眉,直愣愣地杵在原地,迟迟不跪。

武师决胜最重要就是气势,如果真要和云镇边打,他一但跪了,势气弱了,是要吃大亏的。

云镇边看了少年一眼,立刻明白了他的担忧。

这小子真是,镇狱使要杀他,这么多人早就一拥而上了。

他没有强求,嘿嘿一笑,道:

“顾十一斩杀宋家弟子,梅长宫学子,当街杀人,目无王法,其罪当诛!

但正值家国用人之际,念其年少,所以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,发配北狱,任镇狱使!”

众人皆是一呆。

云镇边径直上前搂住了顾十一的脖子。

顾十一身躯一颤,浑身僵硬。

他拍了拍顾十一的胸膛,道:“别紧张,以后就是自家人了。你是不是以为镇狱使是官啊?哈哈,那你可想错了。我们都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。

十个镇狱使,九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。不然怎么镇守北狱,怎么和那帮茹毛饮血的凶蛮斗?怂包软蛋,可没法在北狱活下来。”

林麟起身走了过来,盯着顾十一只言不发。

云镇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小子,早告诉你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了。不过这么狠的怪物,确实少见,输了也在情理之中,别放在心上。”

接着,他又拍了拍顾十一的胸膛,道:“别介意,这小子也是个疯种,动不动就动手杀人,你们俩是一路货色,应该能相处得来。”

“申绝灼真是你杀的?”林麟忽然出声。

顾十一点了点头,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,“他打穿了我的胸膛。”

林麟凝视着顾十一胸口那可怕的伤疤,半晌后,不甘心地道:“四年前,你就把他杀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草!”

林麟忍不住爆了粗口。

四年前,那是他师父被杀后的两年,他还笼罩在申绝灼的阴影里呢,这小子那年就把申绝灼干死了?

林麟叹息,转身头也不回地道:“我的师仇你报了,从今以后,你是我朋友。”

顾十一一愣。

朋友?

他似乎……并没有几个朋友。

“咳咳……”

一阵咳嗽声忽然响起,众人抬头看去,一袭白衣的宋开明皱紧眉头。

云镇边嘿嘿一笑,挠头道:“哎呀,不好意思,宋老弟,这个……一时惜才,忘了你这宋家的仇。

你看,我这黑龙令都出了,已经把这小子收到了北狱,这宋家的仇,是不是就算了。”

宋开明皱眉道:“云兄,我宋家族谱上的人死了啊。”

云镇边讪讪笑道:“不是就是个庶出的废物嘛,又和你没什么交情。也就是情面上有点抹不开,我都给这小子发配了,你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,算了吧。

我难得看上一个不错的人才,就当给我个面子。再说,你也知道,北狱那地方就是阎罗殿,十个武师进去,没一个能全乎回来的。

这小子去北狱和死了差别不大。哈哈,所以这仇就当报了。”

“如果我说……不行呢?”宋开明眯着眼睛,忽然说道。

云镇边愣了愣,镇狱使们都冷冷地看向宋开明。

场面又冷了下来。

云镇边摊了摊手,挺直了腰。

“宋开明,给你面子你就接着。你大哥宋文盛也不敢和我这么说话,惹急了老子,这面子,老子不给,你又怎么样?”

“这个……好歹是梅长学宫的弟子死了,怎么着也要查个水落石出吧。”一直未曾说话的王夫子忽然出了声。

云镇边眉头一挑。

“啪!”

一个耳光打在王夫子身上,几颗门牙飞出,王夫子在天空转了数圈,“轰隆”一声,砸碎了地上一间房屋。

驼背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王夫子原先所立之地,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。

“啊——我要你……”

王夫子从废墟中爬起,发出怒吼,话音未落,忽然发觉身躯被数道目光锁定。

他抬头看去,几位镇狱使眼神不善地盯着他,他立刻闭紧嘴巴,忍着疼痛,不再言语。

一匹炎烈驹上的老者抽了两口旱烟,吐出烟雾,嘿嘿笑道:

“还是北狱好呆啊,遇到听不懂人话的,直接给上一剑,一了百了,那多痛快。

这回了大夏境内,怎么云将说话都不好使了呢?奇了怪了。”

王夫子疼得面色惨白,嘴角流血,赤红着脸,低垂着头,硬是不敢说出一个字来。

云镇边露出一口白牙,看向宋开明。

宋开明眉头紧锁半晌后,发出叹息。

这时,一声凤鸣忽然响起,接着,天边飞来一只巴掌大小的金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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