丝锦裁剪坊的事,她没办法明着说,只能借陆程程的手,隐晦提醒一句了。
临出陆公馆时,翠珠白着脸,小声道:“小姐,陆老爷说的,说的是真的吗?先生真的……这怎么可能呢?还有几个少爷,他们都是文化人,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?!”
钱嬛脚步微顿,看向翠珠,黑眸泛着清冷:“你要时刻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。”
翠珠瞳孔一缩,立马绷住嘴连连点头,跟在钱嬛身后离开陆公馆时,她还拍打着自己的嘴巴,一脸懊恼,她怎么总是记不住,少看,少听,少问。
陆孔襄在钱嬛离开后,就吩咐佣人锁好大门,谁来都不接待。
他攥着条子,穿过长廊,来到了一间闺房,还没靠近,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,陆孔襄拧着眉心,抬手敲了敲门:“程程,爸来了,你开开门。”
听到他的声音,屋里安静下来,须臾,又传来压抑的咳嗽声。
门开了,开门的是珍儿,陆程程身边的丫鬟。
珍儿咬着嘴唇,朝陆孔襄摇了摇头,脸色黯淡:“先生,小姐已经要睡了。”
陆孔襄握紧手,朝屋里道:“程程,钱家的事已成定局,你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!刚刚钱嬛过来了,说有事要和你说,爸让她离开了,临走时,她给你留了条子。”
屋里依然没什么动静,好像陆程程真的已经睡了。
陆孔襄眉心拧得更紧,沉声道:“钱嬛说,她要说的事和钱瑾有关。”
这话一落,屋里就传来瓷片碎裂的声音,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声,陆孔襄面色一变,大步进了屋,就看到撑着桌沿,努力站起来的陆程程。
看着形销骨立,战斗站不直的陆程程,陆孔襄心里大恸,上前扶着女儿,哽咽道:“你说你,何苦呢?钱瑾早就预料到这一日,放你归家,也算是保全了你,可你这么糟践自己,若叫他知道了,心里能不难受?程程,你就算不在乎阿爸,也想想钱瑾!”
夫人早逝,他就这么一个女儿,如珠如宝般带大,若想到会有这一天,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嫁入钱家,最终把自己给作践成这副模样!
若钱瑾再没有消息,人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天!
这么一想,陆孔襄悲从中来,落下泪来,陆程程看着他两鬓斑白,心里同样酸楚,伸手拽住陆孔襄的衣袖,声音沙哑:“阿爸,阿嬛说了什么?他……他怎么样了?”
陆孔襄摇了摇头,心知女儿心心念念钱瑾,还是将手里的条子交给了她。
他道:“钱嬛什么都没说,只留下这个条子,我也不知钱瑾如何了。”
陆程程迫不及待打开对折的条子,看着上面的内容,脸色顿时煞白,手指颤抖着,许久,她握紧条子,捂着胸口,眼泪无声而落,呜咽声反倒是令人更加心痛。
陆孔襄面色一变,反手握住陆程程:“是……是出事了?”
陆程程什么都没说,再开口时,却是一口鲜血涌出。
陆孔襄吓得面如土色,一把揽住陆程程,急声道:“医生!快去请医生!”
“爸,爸,不要叫医生。”陆程程强忍着剧痛的胸口,摇了摇头,用衣袖擦去嘴边的血迹:“阿嬛才刚刚离开,就请医生过来,会引人怀疑,我没事。”
陆孔襄老泪横流,哽咽道:“你是不要你的命了呀!程程,忘了钱瑾,不要再理会钱家的事,往后好好生活吧,算爸求你了!钱家的事,沾不得!”
陆程程扯了扯嘴角,雪白的牙上都是血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