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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慕宜晏褚小说

阮慕宜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早春二月,?山冬雪未融,突如其来的疾雨卷起雾雪泥重。林间椴树覆白,簌簌风雨狂落,一匹疯马驮着人闯进来时撕碎了雪中宁寂。

主角:阮慕宜晏褚   更新:2023-07-10 17:37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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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阮慕宜晏褚的其他类型小说《阮慕宜晏褚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阮慕宜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早春二月,?山冬雪未融,突如其来的疾雨卷起雾雪泥重。林间椴树覆白,簌簌风雨狂落,一匹疯马驮着人闯进来时撕碎了雪中宁寂。

《阮慕宜晏褚小说》精彩片段

早春二月,?山冬雪未融,突如其来的疾雨卷起雾雪泥重。


林间椴树覆白,簌簌风雨狂落,一匹疯马驮着人闯进来时撕碎了雪中宁寂。


阮慕宜还沉浸在被人绞断喉咙,拼命不能挣脱地窒息,下一瞬整个人就直接被掀飞了出去。


辔绳割破了手指,身子重重摔在雪堆里,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,就一路翻滚着朝下坠落。


“呼!——”


小腿狠狠撞上乱石,耳边风声刮脸。


阮慕宜疼得险些晕厥。


她挥舞着手抠住最近的乱石,胳膊被石壁刮出长长血迹,等身子砸在斜坡的杂草丛里狠狠撞了几下,这才堪堪攀住那石缝稳住了身子。


慕宜大口大口地喘息,那临死前被绞断脖子的窒息,混杂着浑身刺骨的疼痛,满是茫然地望着高处被砸断的树枝。


身下是茫茫雪林,远处还隐约有马儿的哀鸣声。


这里是……


?山?


她居然回来了。


回到十五岁时灵云寺下意外毁容的时候。


这一年庶姐阮姝兰刚入府里,就以身世凄苦惹得阿兄偏宠怜惜。


阮姝兰一掉眼泪,就勾得自小疼她的表哥,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将她捧在手心里。


只因她跟阮姝兰起了争执,本是她至亲的三人将她抛在了杳无人烟的荒林里,让她跌落雪崖,断腿毁容。


冷雨淅沥砸在脸上,鲜血滚进眼中刺的瞳仁生疼。


阮慕宜死死咬牙想要爬上去,可身子一动便朝下滑落。


她满是绝望。


才刚回来,难道又要死了……


“刚才好像是这边的声音,咦,这里有匹马……主子,要去看看吗?”


“看死人?”


“……也是,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人怕是早死了……”


阮慕宜听着斜坡上那模糊声音仿佛要走远,顾不得重生的惊喜和恍惚,用力抓着手下乱石嘶喊出声:“上面有人吗,救命!救救我!!”


上面瞬间安静,没多会儿探出个脑袋来。


“呀,这命可真够大的,居然还活着?”


阮慕宜隔着雨幕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人是谁,只能瞧见他身上蓑衣。


她连忙哀求:“这位壮士,我是阮国公府的二小姐,铖王妃是我姨母,我伯父是中书侍郎阮鸿,求壮士救救我,我府中必有厚报。”


她一张嘴雨水就混着血淌进嘴里,呛得她身子摇晃。


上头的人惊讶:“主子,是阮国公府的小娘子。”


“阮家的人?”


先前那人声音如玉石轻击,“带上来。”


“是。”


斜坡上那人领命纵身而下,本就松动的碎石因他扑簌直落。


阮慕宜吓得慌忙闭眼,手中摇晃惊叫着掉下去时,被人用力抓着就拎起来转身便朝上跃去。


那人轻功极好,转瞬便到了实处,待到脚踏实地站在雪林之中确信自己得救了时,阮慕宜双膝一软就跪坐在地上。


她眼膜上覆着血,眼前一切都是泛着鲜红,抬头便朝着眼前的马车说道:“多谢壮士相救……”


“壮士?”


雕纹铜壁赤木,窗牖探出支手来。


阮慕宜看到那帘子掀开后露出眉鬓刀裁,崖岸清隽的侧脸,瞳孔猛缩神情呆滞。


血红的天,血红的地,血红的车舆。


还有。


晏褚…


阮慕宜脸上瞬间惨白,怎么都没想到救她的会是晏褚的人。


晏褚本是内侍监出身,是宫中宦官之首,因得安帝宠幸掌管京畿军马大权,手中握着人人皆惧的黑甲卫,专门替安帝铲除朝中怀有异己之人。


凡被他盯上的从无好下场,死于他手中的更是不知凡几。


朝堂上下人人视他为奸佞阉党,可奈何他权柄滔天,哪怕皇亲权贵见他时也得低头唤一句“晏督主”。


晏褚为人冷戾,手段狠毒,无亲无故没半点牵绊,可上一世他却成了她那外室女出身的姐姐阮姝兰最大的依仗。


阮慕宜脸色惨白地死死垂着头,想起她被阮家关起来的那些年,偶尔听看守她的人闲谈说起的事情。


他们说,晏督主认了阮姝兰为义妹。


他们说,晏督主颇为照拂这个妹妹。


有晏褚震慑,无人敢轻视阮姝兰。


京中人人都因为这层身份将阮姝兰捧了起来,哪怕这个外室女明面上只担着庶女的名头,却过得比公主还要尊贵。


阮慕宜永远都记得她在?山上摔下断崖毁了脸后,因为“嫉恨”阮姝兰,被阮家人困在府里多年,阮姝兰却嫁给了她青梅竹马订亲多年的陆执年。


他们成婚那日,她好不容易趁着混乱逃了出来,却在门前撞上了站在自家兄长阮瑾修面前,一身鹤氅的晏褚。


“她是?”晏褚神色冷漠。


她的长兄阮瑾修满脸嫌恶:“府里的疯子,惊扰了督主。”


“既是疯子,就看管好了。”


只一句话,她被强行抓了回去。


那天夜里她就被人活活勒死在了屋里,死前只听到身后那人阴森道,


“谁让你去惊扰你不该惊扰的人。”


……


白绫绞断脖颈的窒息让她呼吸急促起来,她仿佛看到自己歪着头颅瞪大了眼,死不瞑目。


阮慕宜仓惶想朝后缩,却冷不防撞上沧浪的腿。


沧浪见小姑娘冻得脸色惨白,捡起伞朝她斜了几分:“阮小娘子没事吧?这么大的雨,这地方又偏僻难行,阮小娘子怎么一个人来了此处?”


阮慕宜垂眼遮住惊慌:“我不是一个人来的,是随兄长去灵云寺上香。”


“上香?”沧浪惊讶,“这里离灵云寺可远着呢。”


阮慕宜害怕晏褚,也不知道他跟阮姝兰此时是否已经有了牵扯。


她不敢提阮姝兰的不是,只小心翼翼措辞:“我兄长他们有急事先回京了,让我留在寺中晚些来接我,是我任性跟了出来才迷了方向……”


“说谎。”


马车上的人冷淡开口,“上香有官道,下山亦有,国公府女郎出行仆役成群,就算任性离寺,也断不会独自驭马到了这里。”


“我……”慕宜瑟缩。


“是谁派你来的。”


京中人人皆知他每年今日会上?山祭拜,这女子说是去灵云寺,走的却是他上下山的小路。


他近来在查一些往事,攸关京中几大世家的利益,也触碰到了不少人的痛脚。


他与那些人朝中争锋多年,狗急跳墙想要他命的也不是没有。


是谁家探了他的行踪,以阮家女郎的名目过来,想要兵行险招近他的身?


晏褚眸色冷戾:“老实招了,留全尸。”


阮慕宜顿时惊慌:“我真的是阮氏女,我没有骗贵人,我只是一时迷路才到了这里……”


晏褚垂眸看着地上吓得发抖的小姑娘。


稚嫩如花苞的脸上满是刮伤,一双杏眼哭起来时红彤彤的沁血,蜷缩成一团像极了受伤的小兽,他却毫无怜悯,“杀了。”


“小白眼儿狼,想害我家主子?”


刚才还满脸关切的沧浪一把就掐住她脖子。


被勒死那瞬间的恐惧袭上心头,阮慕宜伸手抓住车辕扑腾在地:“督主饶命!”


“哦?”


车舆上似是冷笑,晏褚居高临下,“不装不识得本督了?”


明明只是轻飘飘一句,慕宜却觉得下一瞬就会被扒了皮:“我无意欺瞒督主,只是刚开始没认出您……”


“现在认出来了。”


“我…”


阮慕宜头皮发麻。


晏褚轻笑了声:“怎么,怕本督?”


他褪去戾气像是脾气极好的人,可慕宜却是喉间绷紧:“没有,我只是听人说督主喜静。”


“哪儿来的谬言。”


晏褚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话,撑在窗牖边薄唇轻翘,


“本督最喜欢热闹,特别是活剥人皮时,血肉翻滚混着求饶的惨叫,悦耳动听至极,那皮子自头顶而下,一整张剥下来,甚美。”


“……”


见她血色全无,晏褚哂了声,眉眼骤冷,


“把她扔下去。”




阮慕宜怎么都没想到晏褚说翻脸就翻脸,上一刻还言笑晏晏,下一刻就要她的命。


被拽着胳膊拎起来时恍觉大祸临头,阮慕宜竭力想要冷静下来。


她还不能死,她还没让阮家罪有应得,没问清楚他们为什么那么对她。


她死死抓着车辕整个身子撕扯着疼:


“晏督主,我没骗您,我真的是刚刚才认出您,我以前只在宫中见过您一面,与您并不相熟,才会一时没认出您身份。”


“我不是坏人,我是真的迷了路,今天是我母亲冥诞,灵云寺上下都是见过我的……”


女孩儿被拖拽着离开,不住抓着地面求饶。


最初她还能冷静辩解,大喊着让他去求证,可后来大概见他冷性,渐渐崩溃嚎啕。


雨雾煞眼,瓢泼溅起乱泥。


晏褚抬眼淡漠看着,神色疏冷疲懒。


玄色狐裘遮住冷白下颚,那眼中漫出淡淡染霜的靡色。


直到沧浪将人拖到崖边,扯着要将她摔下去时,女孩儿身上裹满泥浆的毳毛斗篷挂落开来,一截红绳突然从她颈间坠了出来。


“慢着。”


阮慕宜死死拽着手边断枝泣不成声。


晏褚微眯着眼撑伞走到崖边,蹲身捏着她颈间红绳用力一扯,便将那绳连带着下面挂着的半截断玉握在手里。


那玉颜色灰青,不似明玉通透,似蛇尾斩断后形状更是奇怪。


玉身是疏密不一的阴线,间或还掺杂着隐起的蟠虺纹。


“这玉是何处得来?”


晏褚目光垂落,眼尾凌厉刺人。


慕宜泪眼朦胧:“我……我自小就戴着…”


晏褚眯眼:“自小?”


慕宜哭得鼻眼通红,见过男人狠辣后不敢说谎:


“我小时候这玉就挂在我颈上,阿娘说是对我很好的一个姨母送给我的,她说这是她最珍贵的遗物,让我贴身戴着,还叮嘱我不能交给任何人。”


手中断枝在雨中摇晃,她哭得一塌糊涂,


“我……我没有骗你,我真的没有骗你,你相信我……我…”


啊!!


断木支撑不住,攸地朝下掉落,阮慕宜整个人尖叫着坠了下去。


就当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时,却被一只大手抓住胳膊拎了上来。


身子跌进染了霜寒的怀里,有人掐着她下巴。


晏褚仔细瞧着手里那张满是泥浆混着血的脸,脑子里却是很久以前,那跟在他屁股后面,圆乎乎胖嘟嘟,跟只汤团粉子似的又娇又软的小孩儿模样。


“怎的,这么丑了?”


阮慕宜被掐得脸生疼,浑身泥水混着血腥呛得她喘不过气。


身前的人漆发如云,狐裘连毛边都没湿,她却狼狈得像是连毛都没褪,被人摁在水里翻滚了几次的落汤鸡。


险死还生的惊恐,重生后来不及庆幸的惶惶,还有上一世受尽委屈被绞死的不甘和恐惧,都在晏褚满是嫌弃的一句“丑”后再也压抑不住。


死就死,凭什么要说她丑?!


她眼中彻底红了,一把推开晏褚,


“我丑怎么了,我丑吃你家米粮了,我丑想要碍你眼了?”


慕宜怒吼,“我只是误入这里,我只不过是走错了路而已……”


“你权倾朝野杀人如取乐,你随便就能定人生死,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你,你不想救我任我摔下去死了就好,为什么要救我起来又把我推下去,为什么要一再地戏弄我……”


“我做错了什么……”


“我做错了什么?!!”


惊惧和不安让她几乎忘了眼前人是谁,阮慕宜眼泪大滴大滴滚落。


她本是阮家二房嫡女,母亲是故去太傅荣迁安的长女。


荣太傅共有两女,长女嫁给了阮国公府的二公子阮熙,次女嫁给了铖王。


阮熙夫妇早亡,只留下阮慕宜这么一个女儿,虽无生父母庇护,可身为阮家二房独脉,又有铖王妃这个护短至极的姨母,加之荣太傅留下的余荫,连皇帝都对她这个少时失怙的孩子颇为怜惜,慕宜的身份在京中可谓尊贵至极。


她自小与皇后母家的侄儿,也是陆氏的嫡长子陆执年订亲,又有府中大房长兄阮瑾修和铖王府的表哥谢寅护着,过的是恣意快活,可是阮姝兰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切。


半年前,三叔阮覃外出办差,从安州带回来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儿。


阮慕宜刚开始只以为是府里谁人的表亲对她极为和善,可谁想几日后三叔却说,那女孩儿是她父亲阮熙年轻时在外留下的风流债。


阮慕宜一时间怎能够接受,她那跟母亲恩爱至极的父亲会有别人。


可是大伯认了这事,三叔也说他亲眼见过父亲跟那女子相好,就连祖母也在阮姝兰的眼泪之下,劝说她好歹是父亲的亲骨肉,是她血脉相融的姐姐。


阮老夫人劝她,只是将人养在府里,给她口饭吃。


阿兄也跟她说,他的妹妹只有她一个,绝不会让阮姝兰越过她去。


年少的阮慕宜单纯如纸,听了他们的话将人留了下来,还照着阮老夫人他们的吩咐帮着阮姝兰遮掩身份,对外只说阮姝兰的生母是她母亲身边的良奴,早年被父亲收用后留了血脉,只是因以前体弱留在京外养着。


一个外室女充作庶女,她也成了阮二小姐。


阮慕宜原以为只是府里多了个不喜欢的人,可谁想到阮姝兰抢走了阿兄的疼爱,抢走了表哥的注目,抢走了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。


而她却毁了容貌,残了腿,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废院里犹如蛆虫苟延残喘,最后还被人活活勒死。


“你们为什么都要欺负我,为什么?”


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,要让你们这么对我……”


阮慕宜一直强撑着的心里崩塌,眼泪大滴大滴滚落,脸上斑驳的雨血遮不住满是绝望的眼。


明明她才是阮瑾修的妹妹。


明明她才是陆执年的青梅竹马。


明明谢寅是自小疼她的表哥。


她什么都做过,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。


可是他们为什么总是护着阮姝兰来斥责她?


他们说她不懂事,说她不够宽容,说阮姝兰身世可怜过往活得艰辛,怪她享尽富贵,却丝毫不懂得怜惜阮姝兰的苦楚。


可是不是她让阮姝兰成为外室女的,那些她所觊觎的本来都是属于她的。


是阮姝兰夺走了她的一切,毁了她的一生。


他们护着她温柔体贴,却斥她心肠歹毒。


可她又做错了什么?!


女孩儿声音如饮血哀泣,仿佛身处无处可逃的绝境里,从声嘶力竭的哭喊到低低啜泣的绝望,一点点地蹲坐在地上,伸手环着自己。


“我只是想好好活着……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……”


“为什么,为什么你们都要欺负我……”


刺骨的疼让她喘息,她仿佛堕入噩梦泣声哀求,


“阿兄,我好疼……”


“阿娘……你救救我……”


晏褚呼吸微滞,好似被人掐着心脏。


他俯身想要探手,可他的碰触却让本就绷到极致的阮慕宜如同断了弦,哭声一滞后,就直挺挺就朝侧边倒去。


晏褚长臂将人捞进怀里,狐裘裹上污泥。


见她眼睫紧闭昏了过去,晏褚抱着人朝着沧浪道:


“回别庄!”




山雨瓢泼,落在屋顶淅沥作响。


屋中烛火明亮,摇曳着晃出床上那张苍白的脸。


……


“慕宜,你要让着兰儿一些,她身世凄苦,以前又过得不好,你金尊玉贵多年,要有大家风范容人之量。”


“慕宜,兰儿只是不懂京中的规矩,她不是有意冲撞你。”


“慕宜,你怎么这么不懂事,兰儿已经让着你了,你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?”


……


阮瑾修护着梨花带雨的阮姝兰:“阮慕宜,是你自己胡闹才摔下山崖毁了脸,是你做错在前才害得你自己受伤。”


“要不是你先打伤兰儿,我们怎会一时气愤离开,你要是乖乖回了灵云寺,又怎么会滚落高处落得这般地步?”


“这两年为了你的脸,兰儿四处替你求药,亲自取心头血为你调养身子,她恨不能以身替你弥补你,你还想要怎么样?!”


谢寅满是心疼地望着阮姝兰,扭头对着她时皱眉嫌恶:


“表妹,你以前最是懂事的,兰儿温柔善良,处处都为你着想,你为何要一直与她为难百般欺负她,你怎么变成这种恶毒的样子?”


陆执年神情冷漠嗤笑:“她本就心性歹毒,脸丑心更丑,她一心针对姝兰,闹得阖府不得安宁,让满京城都看阮、陆两家的笑话,她这种人还不如当初就死在了?山上。”


阮老夫人满是失望:“慕宜,你好好反省。”


阮慕宜残了腿,满面脓疮。


她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,拼命地哭喊着说她没有,她没有欺负阮姝兰。


可那房门依旧砰地关上,所有人都不要她。


他们都不要她了…


……


床上的女孩儿紧闭着眼脸色苍白,昏睡中依旧泪水涟涟。


她像是困缚在噩梦里,一边哭一边呓语着“阿兄”。


帮着阮慕宜换了衣裳上好药,从里头走出来的秦娘子忍不住说道:“督主,这小娘子是谁家的姑娘,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,梦里都一直在哭。”


晏褚手指捻了捻,给吓狠了?


“她伤得怎么样?”


秦娘子说道:“身上都是擦伤倒是不怎么要紧,就是那手上指甲翻了盖儿,我瞧着都疼,而且小娘子脸上被树枝刮了几道,伤口有些深,本就冻着了又混了垢泥,怕是会起脓疮。”


“好生照看,不许留疤。”晏褚交代。


秦娘子颇为稀罕,她认识晏褚好些年,他可从不是个怜香惜玉的,抱着那女娘回来就已经稀奇,如今还关心人家落不落疤?


“怎么,办不到?”


“哪能,督主放心,有我在,自会保着小娘子貌美如花。”


晏褚睇她一眼,径直转身就绕过屏扆走了进去。


床上女孩儿盖着锦被,身子却格外单薄,细白的手指上缠着裹帘包着伤口,脸上还挂着泪珠。


晏褚坐在床边瞧着小姑娘委屈的梦里都在哀泣,指腹蘸了蘸她眼角挂着的泪水,脸上弥漫霜色。


这惊恐的样子,可不像是被他吓的。


之前她说,他“们”欺负她……


“沧浪。”


沧浪走了进来。


晏褚冷声道:“让人去查查阮家那边,看阮家的人往日是否委屈了她。”


“那今日灵云寺那边……”


“也一并去查。”


沧浪还没应声,跟着他一起进来的缙云就忍不住眉峰微皱。


他伸手拦了下沧浪,朝着床上躺着的人影看了眼:


“督主,您近来在查漕粮祸首,此事与京中几个世家关系颇深,阮家的人与崔、陆二氏都走得极近,突然命人查他们,恐会惊动了那些人。”


“无碍。”


晏褚眼尾凛厉地抹掉指腹泪迹,“陆崇远老谋深算,漕运上下早就打点干净很难找到线索。”


“我本就打算寻个借口找他亲近的人开刀,若被他察觉我找上阮国公府正好,打草惊蛇让那老家伙动一动。”


缙云问道:“那阮小娘子…”


“先留在这边。”


“督主!”缙云不解。


这阮慕宜是阮家女娘,又与铖王府牵扯颇深。


铖王妃极其护短,督主将阮家女娘留在这里万一被人察觉,那阮家和铖王府非得找他们麻烦不可。


缙云委婉说道:“督主,阮小娘子云英未嫁,留在这里于礼不合。”


“本督是个太监,有什么礼?”


缙云顿时一噎。


晏褚见他模样嗤了声,拿着先前从阮慕宜颈上取下来的半截玉佩扔了过去。


缙云连忙接住:“这是…”


“薛姨的龙纹佩。”


薛……


缙云猛地睁大了眼。


晏褚看着那半枚龙纹佩说道:“当年薛姨拼死护我出宫,将我藏在安全之地只身引走追兵,没多久就有一位夫人寻到了我,她拿着薛姨的半块龙纹佩,说她是薛姨的挚友,受她所托护我周全。”


“若非那位夫人暗中庇护于我,将我送出京城,我恐怕早就没命。”


那年他才十一岁,骤逢大变还伤了眼睛,性情也变得阴暗不定,可那位夫人却对他却极为包容。


他眼睛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清东西,却记得那夫人亲手做的梅花酥,记得她小心翼翼替他上药时的温柔。


后来见他整日郁郁不肯说话,那小院里多了个叽叽喳喳连话都说不囫囵的粉团子。


晏褚垂眼瞧着床上的人时,眸中寒霜消融了些。


她小时候脸圆圆的,身子圆圆的,短胳膊短腿儿,走路时像只胖鸭子。


他不说话时,小姑娘就缠着他小嘴叭叭。


明明口齿不清,他也不曾理会她,可她总喜欢挤在他身旁不停说着。


从阳光真好,草儿真绿,小鸟飞过来了,能一路说到阿爹替她摘了梨子,阿娘做的点心真甜,阿兄给她扎了纸鸢。


他没回应过她,却喜欢她口中的热闹。


等他眼睛能够视物后第一眼看到的,就是粉团子撅着屁股趴在他身边,瞪圆了杏眼跟只笨拙的小狗儿似的,鼓着脸替他吹着手上已经结痂的伤疤。


晏褚还记得他走的那日,奶团子抱着他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眼泪泛滥的能把人都给淹了。


时隔十三年,她居然还是这么能哭。


晏褚低笑时,如春风舒缓了眼尾凛厉:


“那时候为保周全,那位夫人从未提及身份,也没打听过我是谁,回京之后我寻过她,只是那时住过的地方早就荒废,周围荒无人烟,也无人知道当年往事。”


却没想到,会意外遇到那个小娃娃。


“小海棠……”


他记得那位夫人曾这般唤她。


床上的人似乎听到有人唤她,眼睫颤着像是要醒来。


一只劲薄修长的手隔着锦被轻拍了拍她,像是得了安抚,她再次沉睡过去。


晏褚冷言:“好好查一查,看阮家是怎么薄待了她。”


缙云和沧浪都是听出督主动了气,不敢言声连忙领命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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