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睡了没过两小时,门外就传来敲门声。
李知勋睡得朦朦胧胧的,不过昂莱倒是起来了。
没人进来,就是从门缝底下塞进来一些东西,然后又听见外面的人嘀嘀咕咕讲了些什么,外面就彻底安静了。
“勋,他们给了我们些吃的!”
昂莱用衣服把吃的兜住,兴奋地跟李知勋分享:“你看!
有泡面、饼干、巧克力豆……”李知勋揉了揉眼睛,困意散了,坐起身来看。
在打仗的地方,食物都是很稀缺的。
虽然分给他们的东西不多,但确实比前一天晚上吃的馒头和水好太多了。
应该是昨晚打了胜仗之后,从掸邦军那里搜出来的。
“你说,他们得打多久?”
李知勋往嘴里丢了颗巧克力豆,“你来这都三个多月了,一首在打仗吗?”
昂莱摇摇头,说不知道。
他刚来这里的时候,佤邦同盟军的势头和禅邦军不相上下,甚至连第二特区都还是他们的地盘。
后面听说桑巴不知道做的什么生意黄了,资金上不来,手底下的人没粮没军火,打战履败,一首被逼到了山上。
“昨晚拿下平黎铺镇,是三个月以来第一场胜仗。”
昂莱喝了口水,裂得起皮的嘴稍微缓和些,看起来没那么狰狞了。
李知勋问他,如果桑巴战败了,他们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当做战俘被打死?
昂莱说不会,掸邦军对待战俘比桑巴要仁慈点,如果他们不需要医生,那大概率会把战俘拉去矿山。
缅甸第西特区的珠宝世界闻名,两军交战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些矿产。
如果掸邦军能拿下第西特区,必然会接手矿山的开采。
聊到一半,门又被踢开了,拉进来一个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人,拖他进来的是麻子。
麻子嘱咐他,把人医得能说话就行,这个是对面的头头,他需要知道禅邦军下一步计划,还有储备粮和军火运的是哪条路,运到什么地方。
李知勋和昂莱上前查看,发现这个领头的伤得实在是太重,肋骨全断了,十个指甲盖掀起,皮肤上烫伤烧伤都有,连子孙根都被绞碎,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。
于是他跟麻子说,医好的概率很小,伤口都感染了,得打抗生素。
麻子摆摆手,说这里没条件,让他随便包扎一下就行,然后就走了。
门关上,李知勋和昂莱都没有再说话,默默给这个领头的包扎。
在扯绷带的时候,他听到昂莱很小声的吸了一下鼻子,下一秒,一滴眼泪滴到他手背上。
昂莱哭的莫名其妙,李知勋没法安慰,只能默默做好自己的事。
包扎完了,麻子又把人拖走。
昂莱听到外面声音静了,才敢低声问,如果桑巴战败了,我们会不会变得和那个领头的一样?
李知勋感觉有点好笑,说不是你告诉我,我们会被拉到矿山去?
“对,不会死的,就算是死,也要死在班洋……”昂莱说,像他这样的阿卡人,对死在哪里很有执念,跟中国人追求落叶归根一个道理。
李知勋不太会说安慰的话,只能拍拍他的肩膀,示意自己在他的身边。
昂莱的情绪来的快,去的也快。
才过了一会儿,就靠在李知勋的肩膀上睡着了。
李知勋失笑,在这种压抑的地方,昂莱还能睡得打盹,不知道是没心没肺,还是真的被累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