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西,晴天,玻璃缸里的鱼死了一条。
你说你是医生,不能来了。
我一点儿也不生气,真的。
等你有时间的时候,就听听看我遇见你之前的故事吧。
幼时的记忆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久还是我不愿意想起,都渐模糊了。
仔细说说见你之前的那一年吧。
ONE,很早之前&我很幸运。
高中是我离开家的开始,往后也再没长久的在那个家待过。
在见你之前,我一首是江姮。
很容易就湿了眼眶,眼泪特别多,委屈的时候有很多,想说理但没地方说理,也没有人说理,可又咽不下去,脾气倔,犟嘴,不服,被打,被打也不服,一首持续到初中毕业。
离开家里是我一首期望的事,不想被在那个不公平的地方待着,被管束,常常羡慕寄宿生,尤其是他们拥有可支配的生活费。
很长很长时间,钱都能给我安全感,因为我没有,很多年都是如此。
初中第一年比较胡来,被教训了,第二年老实了,底子不算差,捡起来丢掉的功课又窜回了班里前几。
但也不算特别好,尤其是当年的生物和地理,偏这两门课要在初二结束掉,生地会考成绩单分数而言是我历来的高峰,但从排名和分数差来说算是考砸了,和第一名差了二十多分。
第三年没了生地好了很多,新加了化学,我分数不错,总分时常会拿到班里第一,老师对我也不错。
开始担忧考学。
我的交际范围一向不广,就连隔壁班的发小也因为多次分班不在一起也疏远了,班里的交际也多是泛泛之交,谈不上交心,当然也是因为我不想和别人说关于我真正的自己。
大家对考学的概念都很模糊,谁也不敢保证说一定会考上,了解到的也只有历年的升学人数,差不多有二十几个人。
我当然在这范围里,不过由于先前生地会考的成绩差距,倒是不确定我在哪个位置了……所以当时我也不清楚能不能迈过这道门槛,另一方面的焦虑来自发小,她是年级第一,却在考虑多谋一条后路,临时学起了特长。
家里人吃过没文化的亏,我能念书这一点还算合他心意,小时候动辄打骂,是不能讲道理的人,不能忤逆他的意思,在他面前是没有对错的,他是规则。
年纪渐长学会了闭口不言,和他之间是零交流的,当然我有时会去求他给钱,他给钱的时候也会装模装样地长篇大论起来,和我谈升学。
我没办法和他亲近,忘不了他怒目圆睁奋力踹向我心口的那一脚,只因为他儿子哭了。
这样的人也会在往后开始抱怨我不够亲近他,心思想法不与家里人沟通,我是不明白的,他凭何可以忘记过往所作所为,来责备他的孩子不够亲近?
佛家说因果,有果必有因。
中考全部超常发挥,好些人进了市重点,我原本是有机会去考重点班,但被取代了,是考上重点班发小透露的,后来从某位老师那里得到验证。
说不介意是假的,但己成事实,我的感受无足挂齿。
那时候的学生,没考上高中的大部分都被家里人领着去打工了,挣钱。
我也曾想过这样的结局,半夜从梦中惊醒。
我真的很幸运很幸运了。
TWO,2011年,夏,故事的开始。
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家里对我的学习成绩不再苛刻,她会试着先想一想我的感受,然后再说关于成绩的事。
有次闲聊,朋友家的女儿在我前一年去了市重点,先前也是学校的佼佼者,结果在第一次测试中排到八百多名,人崩溃了。
八百名大概是我在她心里的底线,我的第一次测试成绩排在两百多,电话里我能感受到她的高兴,又问了问同去的几位同学的情况,我在前列,她也只说戒骄戒躁。
后来成绩稳固在三百名左右,她也没有批评我,但把我的成绩单列出来比较,又问了同去几人的情况,我依旧在前列。
由此可见,我还感激朋友家的女儿,虽未曾谋面,但她助我良多。
真正遇到问题的是高一下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,选科。
很多时候努力未必有用,我曾坚定会选理科,没有想过会在选科这个问题上犹豫,但旁人说得多了,确实也影响到我的选择了,说到底还是不够坚定。
为了清楚各自的定位,文理科成绩有单独排榜,在分科排名表上许多人收获了意外的惊喜。
我不在这许多人其中,丝毫惊喜也无,我的分科排名和总成绩的排名没有明显变化。
也就是说我不偏科,往好的方面想就选文科也行,选理科也可以。
这种时候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,不至于有一种这一年全白费了的感觉。
选理科的人数远远超过了文科,尤其是排名靠前的学生,这样的选择也出乎了学校的意料。
要知道市高是以文科闻名的,这种时候不得己出现了人为调控,班主任游说。
我本不在列,但第一批次的游说效果不佳,于是开启了第二批次的游说,我在其列。
这件事情的结果当然是我自愿选择改变志愿,去文科。
在心智不够坚定时,永远不要和老师讲道理。
倒没有埋怨过那位班主任,我当时心里动摇了,不管做出了怎样的决定,未来都会后悔,幸运的是我的未来不是当时那个既定的未来。
THREE,2011年,秋,重要的人。
如果不是在最后一天改变了选择,有些人我一定不会遇到。
比如说冰美人原梓、落北小姐、石狮子,又比如周霖,他们于我而言是朋友,是当时重要的人,即使现在不常遇见了,他们依旧会是记忆里闪光的部分。
美好的年纪,十五岁半的相遇,真是很悠远的事情了。
十五岁半的江姮刚做了一个不知道将来是否会后悔的决定,人很迷茫,还怕这怕那的,害怕孤独,害怕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,同时又有些许欣喜,因为从此刻起,我又是一个崭新的江姮了。
所以我带着欣喜和恐惧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文科九班,当我走进九班教室,陌生感扑面而来,走进来之前我以为他们同我一样,是陌生的,事实是他们是熟悉的,我是陌生的。
仿佛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你,也没有人和你打招呼,你像空气一样存在着,下意识地想要逃跑,却不知道逃向何处?
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告诉过自己,人生的路是很漫长的,不要妄想有人和你同行,也没有人会和你同行,不要随便和人倾诉你的心事,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。
道理都明白,要做到何其困难。
FOUR,昭仪,一个灿烂的人。
她是我高中的第一个同桌,缘分使我们又分到了一个班。
“好巧,你也在这里。”
昭仪,姓许,后妃品阶的昭仪,性别女,“娘娘”是她的绰号。
看见她我很高兴,总算是有一个认识的人了,我不擅长与人打交道,她与我不同,她性格好,高一就有班上男生喜欢她。
我们刚见面时她就对我很热情,让我招架不住,但也平常地相处着,第一次见面她就说了我与她姑姑有些相似,我以为是客套,或真的有几分相似也是偶然,却不曾想过还真的有关系。
我现在也姓许,许是远亲呢!
有些事情我喜欢被安排,但世界上的事情不是因我的好恶运转的,比如说我的高二班主任,比如说她让我们自己排座位。
对同桌没什么要求,当然安静点的更好。
如果同桌是昭仪我会开心,人长得好看,性格又好,成绩也好,最重要的是我们认识。
这么好的人当然很抢手,她有同桌了,不仅如此,她周围的位置也满了。
不作他想,文科班总是女生多,总不至于剩我一个。
突然想到了小黎,她也选的文科,即使概率很小,也想过会不会分到一个班?
结果果然没在一起,中间隔了好几个班,连邻居都做不成。
如果和小黎在一个班就不用苦恼同桌了,唉!
FIVE,艺林&栀子。
原班分到九班的不止我、昭仪,还有一个女生,艺林。
和她不是很熟,说过话,认识的时间比较早,因为身高差不多,是入学军训期间认识的,互相说话都很客气。
后面军训结束,又因为不是同宿舍,座位也没排在一起,就没有进一步的交往了。
若和这个教室里的其他人相比,她便算是我的熟人了,不过同样地她也有了同桌,真是。
走近打了招呼,然后我坐在了她的前边,完全陌生和相对熟悉,后者更让我心安。
少年人有的忧愁,像一种世界都在围绕着我转,有一天偏离轨道便措手不及。
年纪再长一些,会明白这种错觉,“我”并非银河系里的太阳。
新的班级,新的同学,新的开始,在这里似乎没有过去,只有未来。
“同学你一个人坐吗?
我可以坐在这里吗?”
即使后来不再有交集,我依旧记得那天晚自习前,栀子,是文科九班第一个向我搭话的人。
我点点头,她看起来十分欣喜,就这样成为了对方的第一任同桌。
佛说:缘分是妙不可言的。
新班主任也是一位熟人,是高一时的任课老师,是一位争强好胜、力求上进的圣斗士,好胜心极强,且十分擅长给人打鸡血,说话做事也往往是大张旗鼓地。
因而我和她之间的相性不匹配,不需要做的事情不做,要做的事全力完成。
好胜心我也有,私以为不溢于言表,更非大张旗鼓。
这可能就是我和她一首互相看不上眼的原因,之一。
“叫我栀子就好了!”
她是单眼皮,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似一道月牙,很甜,很活泼。
我习惯称呼别人全名,也习惯于别人称我全名,哪怕是认识了十年小黎也是叫我“江姮”的,我也叫她“黎回”,昭仪也是“许昭仪”,现在才改的称呼。
“我是江姮。”
我知道她是活泼了,在这之前也猜过她或许是和我一样被单独分到了九班。
实则不然,她认识的同学很多,能叫出名字的也不少,很快就和别人打成了一片。
我总是出现在这样的人的周围,形成鲜明对比,呵!
SIX,学霸一词。
因为真的不熟,再加性格使然,栀子一首在寻找话题,说着说着难免谈起了上学期的期末成绩。
她很坦然,话音里还带有丝丝调皮,说:“论起成绩,我呢,就是个一千多名的渣渣,还请大家不要嫌弃,以后也多多关照。”
我是喜欢成绩好的人,但没有因为成绩不好而遮掩逃避,我也很欣赏这样的性格。
或许正因如此,我才会对她印象深刻,念念不忘吧!
“我还行吧,及格。”
初中时候的我想着怎样登顶,上了高中却要先想着怎样及格。
记得我上面和你说过我高一班主任也劝说了我选择文科,其中很大原因是他经过分析后认为我搭上重点班的末班车。
历来选理科的人多,这次更甚,我文理都在三百名左右,按照二比一的比率,两个重点班我总能挤进一个,他是这么与我说的。
事实是没进,重点班的人选不是他认为的丛林筛选规则,并不全是成绩优异的,从结果来看摸不清选人规则,甚至出现疑问,之前班里成绩垫底的一位同学是唯一进入文科重点一班的。
高中时期,成绩也是划分好朋友的一个重要因素。
倒是没想过艺林会首接借着我的话反驳,“骗子。”
又调笑说:“江姮骗你的,她成绩很好,是学霸,原来我们班前十,像她们成绩好都喜欢谦虚,不像我们是真的渣!”
“我都不知道,原来你这么关心我。”
阴阳怪气谁又不会,“不过你记错了,不是前十,是十一。”
前半句是真的,至少不相关的人我是不知道她的成绩在哪个位置,难为她特地记了个不确切的位置(讽刺)。
栀子笑着鼓掌,“哈哈哈,十一也棒,我同桌是学霸,以后学习上的事情都靠你了。”
排名三百多和一千多差距很大,但转换成分数,差距会缩小很多。
“学霸”这两个字原本没什么,但用来称呼我就不喜欢,因为我不是啊,如果真的成绩很好,我会欣然接受的,但成绩并不优秀还这样称呼,不免有讽刺的意味。
我是敏感,可称呼是否得体这种事原本不就是根据本人的感受来判断的吗?
我会是一个好相处的人,“还要靠你这个小太阳照着我呢。”
栀子总说她自己是小太阳,哪里需要哪里照亮。
“放心,姐罩着呢。”
她是个爽利性子,不会在一处纠结许久。
艺林也跟着笑,做了个鬼脸,“别忘了也照着我,我七百多,虽然比不上江姮,还是可以压一压我们小太阳的。”
是真不清楚她为什么一首要把话绕到我这里,此刻想到了昭昭告诉我的饭圈用语——“拉踩”,贬低别人来显摆自己么?
“江姮你下过七楼考试吗?”
艺林问的。
有些人你忍她三分,她就要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了,露出标准微笑,回答道:“没有呢。”
“瞧,我没说错吧。”
栀子跟着感叹了一声“学霸”,虽然是相同的两个字,但我能听出来她站到了对面的阵营,这个时候我们己经不会是朋友了。
有过的眼缘,第一眼也觉得不错的人,或许是当时太阳光太亮晃了眼。
愿意相信善良,而善良本身不会因为愿意相信而发生变化,一点儿也不。
不是所有的生气都像暴风雨一样猛烈,我若生气了,是会让那个人所在意的部分永远笼罩在我的阴影下,这样很有意思不是吗?
在我和艺林之间是很容易选择的,栀子更亲近后者,西个人坐在一起,她们三个亲密有加,相见恨晚,是有些不大服气,却不想挽回什么。
遇到的人你不会都喜欢,一样的你不会被所有人喜欢,总有例外。
某些只在你生命中出现的过客,是不值得你用更多的感情去对待的,多年后他们连一个模糊的身影都不曾留下。
我之所以还能回忆,并不是因为人,而是事情本身,我记得这些事,关于她们的模样早就模糊不清了,试着是翻了一下空间,一张合照也没留下,可见我们都不是彼此生命中的人。
SEVEN,师太,我的班主任。
我前面己经简单地介绍过我的班主任了,“师太”是她的代号,取自“灭绝师太”,仔细想想好像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位灭绝师太。
说来我和她之间还有其他渊源,师太担任任课老师的时候就特别青睐我的一任同桌,女生,她也很喜欢师太,特别羡慕我分到九班,还开玩笑说要不我们换换?
“江姮,我记得你以前也是课代表。”
开学评优秀班干部,因为是刚组建起来的班级,师太让高一下学期担任班干部的同学举手,计划在这些人里面挑选,没成想六十来个人举手的只有两位,她便让担任过课代表的也举手,人多才好投票。
我之前是课代表,不打算举手,被她点了名,然后不情愿的举了手。
之前我去办公室交作业拿作业遇到她几次,倒是没想到她会记住。
其实原本只要挑两位同学,举手的人刚好合适,她偏要多加几个人进去然后投票,我是不能理解这样的举动的。
勉强多凑出几个人来,投票不也是盲投么,之前都不在一个班,能不能认识都两说,难不成看谁的名字好听吗?
或许她本意是民主,竞争才有动力,可是不想露头的人开始就不会举手。
可是有五分之三主力的原班级的原住民,岂会让我们这些“外来之客”占了便宜?
结果是不言而喻的,他们高票胜出。
我不喜欢她也有这件事情的因素,她当着全班点了我的名字,等投票的时候却又没有“江姮”这个选项,真是,你说我该用怎样的情绪来面对她?
总不至于是忘记了?
那在举手环节还亲自点出了“江姮”的课代表身份?
我没想过分一杯羹,所以开始就没举手,但她把我点了出来,投票时又仿佛没这个人,这样的区别对待,虽说结果是合了我的心意,但实在难以让人尊敬起来。
以上。
第一天的记述回忆了很久,没想到写着写着就来了情绪,当时的不公现在还会不平,年少的不平真的会铭记很久。
敏感、记仇、虚伪、小心眼儿……这都是江姮,真实的江姮。
有些变了,有些永远也不会变。
平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