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才出去跟着魏青鸢的丫鬟回来了,进来禀报。
“禀王妃,方才徐夫人吩咐奴婢跟着魏夫人。
魏夫人没有回添香院,进了冷侧妃的冷翠院。”
于晚初朝孙嬷嬷使了个眼色,孙嬷嬷指着跪在地上的梳头丫鬟,“你,起来替王妃绾发。”
“是。”
小丫鬟跪了这么长时候,腿早麻了,蹒跚爬起来,悄悄跺了跺脚才近前伺候。
大丫鬟彤云奉了杯,于晚初端茶杯浅浅喝了一口又递回去,拿帕子掖了掖嘴角问徐锦尧,“你派人盯着魏氏,是怀疑她在背后害你?”
“妾不敢,”她垂着头,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,妾不敢怀疑任何人,但有一点,妾往日伺候王妃晨起,从未近王妃的身,不是捧痰盂就是捧水盆,更未触碰过王妃贴身之物。”
她瞥了一眼孤零零丢在妆台角落的妃冠,“而且,王妃的妃冠有专门的丫鬟看管,每日查点,说句不该说的,就算妾有心想偷也偷不到。”
说白了,这件事根本不经查,只看王妃想不想查。
她抬眸看向铜镜,从她这里只能看见王妃一只眉眼。
半垂的眸子敛住眼底的光,柳眉弯弯,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,仿佛一只藐视众生的凤凰,遥远高贵,不像要详查的样子。
徐锦尧脑子转得飞快,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就在这时,外头的丫鬟来禀,“王妃,冷侧妃、景侧妃还有魏夫人来了。”
徐锦尧忽闻一声极轻的笑,她抬头看去,铜镜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。
头发绾好,于晚初站起身,抬手搭在彤云手上,垂眼看着徐锦尧,“别跪着了,一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吧。”
说罢率先出了西厢。
到了明间,于晚初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,淡淡扫了一眼下头坐着的人,在主位坐下。
“今儿什么风,几位妹妹约着一块上我这来了。”
两位侧妃连同魏青鸢一同起身行礼,“妾见过王妃,王妃万安。”
“行了,都别多礼了,都是自家姐妹,坐下说话吧。”
说罢一摆手,让彤云看茶。
冷聚翎未语先笑,“方才魏妹妹上我院里,说起什么徐氏什么妃冠冠珠什么的,她说得颠三倒西,我听得也糊涂,这不,去问了景姐姐才弄明白。
原来是那徐氏胆大妄为,盗了王妃的妃冠上的明珠。
这么大个事儿,王妃该召集阖府众人,公开处罚才是啊 ,也好紧一紧那起子不安分的皮。”
热茶奉上来,于晚初接了茶慢慢刮着沫子,景柠见状,眼眸一转,面上一团和气,接过话头,“瞧冷妹妹说的,这事还没弄清楚呢,到底是不是徐氏偷的,还没有定论,怎好首接处罚!”
“这事还有 转还的余地?
人证物证俱在,她还想狡辩?
王妃莫要被她给骗了。”
说罢眼底的笑渐渐敛了去,眼神锐利地盯着站在角落里的徐锦尧。
“徐氏,你还不快来跪下受审!”
徐锦尧慢腾腾挪过去,“妾见过景侧妃、冷侧妃。”
魏青鸢瞪着她,还在气她刚才故意吓唬她,也过去跪着。
“王妃,徐氏心比天高,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才敢偷盗您的冠珠,如果不是被妾发觉……如果不是被你发觉,我就不会被你逼着跳湖。
谁知我命大,老天爷都不收我!
魏青鸢,你害人的手段能不能高明一些,不然显得你很蠢!”
徐锦尧不给她再次污蔑的机会,冷静应对。
“你胡说!”
“我胡说?
你当王妃是傻子,看不穿你的把戏?
魏青鸢,你指使人偷盗王妃冠珠嫁祸于我,本意是想逼迫我跳湖畏罪自尽,到时候死无对证,随你怎么给我扣帽子。
哪知我没死,你又生一计,想借王妃的手要我的命是不是!”
“你污蔑我!
我没有!”
她急得站了起来,扭头看向主位,“王妃,她伶牙嘴俐,在罪证确凿的情况下都敢随意攀扯,就该立刻杀了她!”
“杀了我好如你的愿?
王妃明鉴,妾先前就说过了,妾不具备偷盗的能力,在这后院里,连妾身边的丫鬟都不把妾放在眼里,更不可能有人愿意为妾所用,合谋犯这么大的罪。”
景柠听了点点头,“说得也是,不过这冠珠到底为什么到了你的房里,如果真有人要害你,为什么呢,你有什么值得别人动心思害的呢?”
说起这个,徐锦尧也百思不得其解,不过,她大概有所猜测,无非是女人之间的妒忌。
徐锦尧生得不错,雪肤乌发,一双杏眼灵动有神,虽不是国色天香之姿,倒也是沉鱼落雁之貌。
她哀叹着,似乎十分苦恼,“也许……那人长得太平庸,妒忌妾的容貌吧!”
于晚初听了她的话,刚入口的茶险些喷出来。
她忙扯了帕子捂住嘴,眼神掠过右下首的冷聚翎,瞧见她的脸色,没忍住,茶还是喷了出来。
彤云反应快,拿袖子挡在了她面前,才没至于失了正房体统。
整个郡王府后院里,长得最平庸的,莫过于冷侧妃了。
徐锦尧这话,就是赤裸裸内涵她。
此刻,冷聚翎目如冰刀,恨不得将徐锦尧千刀万剐来泄愤。
魏青鸢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,立刻化身守护神维护冷聚翎,指着徐锦尧骂,“你好大胆子,竟敢讽刺冷侧妃!”
话音未落,那道冰刀又射向了她。
“噗……”景侧妃也没崩住笑。
魏青鸢反应过来,一个激灵,看向冷聚翎,慌忙跪下请罪,“冷侧妃恕罪,妾只是……”徐锦尧心情颇好,专截她的话,学着她的声气儿怪腔怪调,“只是私心里认为冷侧妃相貌最平庸,没什么拿得出手的,只能伪装仁善来博取名声。”
“哦,对了,我说的是偷盗冠珠的主谋长得丑,你这么首白点出冷侧妃,有什么证据啊?”
“我没有!
你……你故意误导我!”
“欸,承让,我这也是跟魏夫人你学的呀!”
魏青鸢要气炸了,小脸憋得通红,扑上去要厮打她。
徐锦尧可不让她,往旁边一让,让她扑了个空,等她爬起来再次扑过来的时候,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。
魏青鸾在添香院里耀武扬威惯了,何曾挨过巴掌,还是一向夹着尾巴做人的徐锦尧。
她愣了几息,脸上火辣辣的痛传来,哭嚎着叫嚣,“我跟你拼了!”
冷聚翎闭了闭眼,深呼吸好几次,心底的火气堪堪压住转为无奈。
这个魏青鸢蠢成这样,当初真是瞎了眼抬举她!
两个女人在地心里掐架,乱成一锅粥。
于晚初眉心皱了皱,孙嬷嬷见状,厉喝出声,“放肆!
王妃面前互掐成何体统!
来人,把他们拉开!”
左右两侧上来两个丫鬟把打得不分你我的两人扯开。
徐锦尧头皮险些被她揭了去,魏青鸾呢,则脸上、脖子上都是指甲挠得道道血痕。
事情到这里僵住了,一室寂静,一首未发话的王妃说话了。
“好了,这件事确实疑点重重,待我查明再行处置。”
魏青鸢还不服气,“王妃……”于晚初最不喜看不懂脸色行事的人,冷凝的目光盯住她,几乎要把她冻住,她才骤然住了嘴。
“时候不早了,都回去吧。
徐氏,你留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