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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生丑女要逆袭

乡村原野作者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林芝厌倦了城市的喧嚣,于是她决定重回家乡,过田园般的肆意生活,可谁知她还没来得及释放压力,便被一道惊雷劈到了另外一个世界,成为了面丑人嫌的女人郑菊花。身处陌生世界,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,更不知此时是什么年代,原主因为面容丑陋所以与世隔绝。不过没关系,郑菊花再也不是曾经的郑菊花,现在的她体内住着另外一个灵魂,她凄凉的人生将彻底逆袭……

主角:郑菊花,林芝,张槐   更新:2022-07-16 01:39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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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郑菊花,林芝,张槐的女频言情小说《重生丑女要逆袭》,由网络作家“乡村原野作者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林芝厌倦了城市的喧嚣,于是她决定重回家乡,过田园般的肆意生活,可谁知她还没来得及释放压力,便被一道惊雷劈到了另外一个世界,成为了面丑人嫌的女人郑菊花。身处陌生世界,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,更不知此时是什么年代,原主因为面容丑陋所以与世隔绝。不过没关系,郑菊花再也不是曾经的郑菊花,现在的她体内住着另外一个灵魂,她凄凉的人生将彻底逆袭……

《重生丑女要逆袭》精彩片段

菊花割满了一篓猪草后,便不顾露水,在镜湖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,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。

太阳已经升起,照在镜湖上,泛起一片斑驳的霞光。

东边,整个清南村都笼罩在这霞光里,树梢屋顶全蒙上一层瑰丽的色彩。一条小路从西边小青山脚下菊花家牵出,蜿蜒伸展,没入清南村深处。三三两两的树木散落路旁,小路尽头的清南村,或高或矮、或新或旧的房屋错落有致,间杂着几棵高大的古树从这片房屋中间脱颖而出,俯视全村。

村子北面,大片的田地一直铺到小清河边,稻田里的稻子已经收割完毕,只留下一排排整齐的稻茬桩子;田间地头、河边草地上,到处是怒放的金黄色小野菊,和那早起劳作的村民、河边放牧的牧童一起构成了一副怡人图画。

看看这如画般的乡村风景,再看看镜湖中倒映出的脸庞,菊花忍不住还是心中直抽痛——那如癞蛤蟆皮一样的一串串肉瘤,遍布两边脸颊,生生让一个十二岁的如花少女变成了恐怖的妖怪!

其实,这菊花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菊花了,她的身体里住进了一个叫林芝的来自异世的灵魂。

自从林芝在这个丑女菊花的身体里苏醒过来后,整整三天,都是浑浑噩噩,疑在梦中!

她不过是奋斗得满心疲惫,厌恶了都市的喧嚣,想到乡下去过清静的生活罢了,竟然被雷劈到这个陌生的地方。

这下可真的清静了——不仅从原来的时空中被扔了出来,上天还给了她一副鬼见了也要躲避的尊容,呵呵!

她甚至不知这是什么地方、什么年代,虽然知道是有皇帝的,但皇帝是谁,那也是两眼一抹黑。在原主那少得可怜的记忆里,除了对家里人和一个叫张槐的农家少年印象清晰一些外,连村里人都是模糊的,几乎少有其他的信息——因为丑陋,她的生活是很封闭的!

林芝——哦,现在应该是菊花——站起身,拍拍那身补丁摞补丁的蓝底白花衣裤,跺了跺露出脚趾头的破布鞋,长吐出一口气。

总要活下去,不是吗?不能再疑惑失落下去了,怀念原来的世界,更是于事无补。

菊花忍不住在心里自嘲,老天爷也算是让她如愿以偿了。朋友曾经笑她,拼死拼活地考试,从农村挤进都市;过了那么些年又逃离城市躲入乡村,纯粹是神经病!

她将竹篓挎到右边肩膀上,准备回家。

一转身,却发现前边金菊招展的草地上,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农家少年,手里还拄着一杆锄头。他头上挽着发髻,扎着青色布巾,一身灰色粗布衣裤,膝盖和胳膊肘还打了补丁。

此刻他正张大了嘴巴错愕地看着菊花,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起身回头。

她想,这不是那个拒绝娶自己的张槐么?哦,应该是拒绝娶原主菊花才对——那时候她还没过来呢!不过,现在自己成了菊花,也就没啥分别了。

菊花细细地打量他,难怪人家不愿意娶自己——少年长得高高壮壮的,眉峰高耸,狭长的眼睛,眼神明亮,挺直的鼻梁和憨厚的嘴唇,这样一个少年要是愿意娶自己这个丑女才怪呢!

她继承了原来菊花的记忆,自是知道她很喜欢这个张槐,每每见到他都是心如鹿撞;没见到的时候又渴望见到。他和菊花的哥哥青木关系很好,经常来她家里,不知不觉就将这个小女孩的心给勾走了。

唉,才十二岁就情窦初开,谈婚论嫁,实在是……

菊花静静地看着他,见他忐忑不安地瞅着自己,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可等了一会,又不见他开口,她便一声不吭地直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。

没法打招呼啊!

笑一下吧,那张脸笑起来铁定吓人;横眉冷对吧,凭啥呀?人家想娶一个长得正常一点的姑娘有啥错?于是,只好不吱声了。

她虽然也伤心难过,却绝不是因为张槐的拒婚——她烦着呢,哪里有闲心想这事,况且那时候她还没穿过来,对这事当然无法感同身受!

张槐瞧着远去的丑女背影,觉得有些不对劲:咋这丫头见了自己不像往常那样胆小、眼光躲闪哩?还拿那一双清莹莹的眼睛静静地瞅他,瞅得他心里像被小猫的爪子挠过一样,痒酥酥的!

她好像没生气,也没伤心嘛!

不是说因为自己不想娶她伤心得跳湖寻短见么?刚才见她坐在湖边,还担心她又要寻短见哩,自己可是悄悄地守了一早上,连活也耽误了。

三天前菊花跳湖被人捞上来后,秦大夫费了好大的劲儿,才把她救活。害得张槐被爹娘一顿臭骂,而且没脸见好朋友青木。

可是,菊花虽然是个好姑娘,只是那张脸……

张槐心里也很纠结——自己家穷,给不起柳儿娘要的彩礼,娘就说要自己娶菊花,这实在是让人为难!

原来,两家并没有开始议婚——菊花上面还有一个哥哥还未说亲哩——只不过是张槐娘托人上柳儿家提亲,结果柳儿娘居然要二十两银子的聘礼,张槐娘一气之下回家对张槐说道:“那柳儿有啥好?要我说还是菊花更温柔贤惠一些。虽然脸不好看,可是个过日子的好姑娘。漂亮能当饭吃?”

张槐顿时急了:“娘你说啥话哩?菊花是个好姑娘,那我也不能就娶她呀!”

结果,他的嗓门大了一点,让隔壁的花婆子听见了,也代表全村人都听见了——这花婆子就是个典型的大嘴巴!

然后,在全村沸沸扬扬的传播下,菊花就投了镜湖寻短见。要不是被人救了,没准现在都埋到土里了。

菊花一家气得要命——谁要嫁你了,就传出这话来祸害他家闺女?就算他们心里虽然也曾经奢望过,那不是没敢说出来嘛!

菊花的哥哥青木问明了事情的经过,大怒,狠狠地揍了张槐一顿,再也不肯理他!

唉!青木很疼他妹妹的。这次可是真的生气了!

张槐苦着脸,瞧着菊花走向西边小青山脚下那栋独门独户的土坯房屋,叹了口气,转身扛起锄头,大步向村里走去。

******

菊花走在田埂上,远远望去,自家的房屋背靠小青山,坐落在山脚下,山上是一片色彩缤纷的树林。不同于春天满树凝固的绿,醉人的秋色是流动的,没有明显的色彩界限,赤橙黄绿交相辉映,绚烂之极,耀人眼目。

小清河如一条玉带似的,从小青山里窜出,先由北向南,在她家门前拐了个弯后,逶迤向东流去。

若不考虑那房屋的贫寒,眼前倒真是一副好图画!

这小青山的脚下就住了她一家,离东边的村子还有好大一截路。

三间土坯房,茅草顶,沿着门前稻场围了一圈竹篱笆;竹枝间种了些木槿,圈出个不大的院子。这让她想起曾在书中看到的极美的描写“茅檐土壁,槿篱竹牖”,可那是人为造出的农舍,她家却是货真价实的贫穷。

院子左边靠近厨房,是一小块菜地,种了些茼蒿菠菜青蒜小葱啥的,颜色碧绿,青翠欲滴;扁豆架子爬满了这边的篱笆墙,但藤叶已经稀疏,显然就要下市了。

右边是茅房和柴火堆。

屋后就是小青山了,绵绵密密的灌木和各种杂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,有些过渡成红。

正屋的廊檐下晾晒了好些玉米棒子,一串串金黄色的玉米,色泽诱人,看着远比吃着舒坦。

背靠山,前临水,按菊花前世听人说的,这是块风水宝地啊!咋家里还这样穷哩?

厨房的后边是低矮的猪栏。菊花快步来到猪栏门口,将那还带着露水的猪草拨了一些到猪食盆里。已经百来斤的大黑猪立即哼哼地赶过来,一头扎进野菜堆里拱去了。

菊花将剩下的野菜挂在一边晾着,这才走进家门。

走进堂屋,只见她娘杨氏坐在小板凳上,埋首在面前一只大木盆里,使劲地搓着衣裳。

那污水不停从她手指缝中流下来,看的菊花心里一缩——这副情景就跟前世的母亲洗衣裳一样,后来自己为家里买了洗衣机才好些了——她忍不住眼睛有些发红。

“娘,我回来了。”菊花对杨氏叫道。

杨氏脸色阴沉地抬起头,看到是自家丑丫头回来了,忙换上笑脸柔声道:“菊花家来了?快去洗个脸,一会你爹跟青木该家来吃饭了。”

她四十出头,脑后梳了个光溜溜的发髻,脸上还算光洁,只眼角有了不少皱纹。

“嗳!”菊花答应了一声,先换上一双干净的布鞋,将脚上那双被露水打湿的破鞋提到门外,放在台阶上斜靠着,对着大太阳晒,然后才顺着廊檐到厨房去洗脸。

杨氏瞧着闺女单薄的背影,心中一酸就想流泪,她使劲忍着,吸了一下鼻子。

想着自己好好的闺女,要不是小时候被啥东西给咬了,脸上起了一大片肉瘤,哪能让人埋汰说没人要?瞧儿子青木的样貌就知道,要是没有那肉瘤,闺女定会长得很好看——自己跟娃他爹又不丑!

这都怪自己,没照顾好娃子,可怜的菊花!

她到底还是没忍住,眼泪“吧嗒、吧嗒”掉进盆里,落在搓衣板上,溅起的污水又落入盆中。

菊花到了厨房,先从灶台上的炉子里舀了些热水倒入自己专用的小木盆,放到洗脸架上。

乡下人为了省柴,在两口锅之间,靠近灶口的地方,砌上一只大铁罐子,添上水,无论哪个锅里烧东西,都会连带地将罐子中的水烧热甚至烧开,所以,平日里热水总是不缺的。

洗脸的时候,当手一触及那脸上的肉瘤,菊花又忍不住心里难受起来——长得丑也就罢了,这满脸的古怪玩意儿,连洗脸也不方便,只能小心翼翼地拿水冲洗,再用布巾将水吸干,简直是活受罪!

洗过脸,她暗暗叹了口气,又拿起竹扫把将三间屋子和厨房都扫了一遍,用撮箕将垃圾装起来倒进茅房旁边的沤粪池。

听到门口传来“当、当”两下锄头砸在石板上的响声,就知道是她爹郑长河和哥哥郑青木回来了。爷俩一早就扛着锄头去山脚下的地里忙活,准备收拾好了点小麦呢。

她手脚勤快地用另外一只小木盆打好洗脸水,放进一条破棉布巾,端到洗脸架上,喊她爹和哥哥洗脸吃饭。

随后麻利地盛了四碗玉米面熬的粥,和一盘玉米窝窝头一起端到堂屋那张颜色泛黑的旧桌子上,又搛了些腌豆角和酱菜瓜,摆好碗筷,等大家来吃。

待杨氏搓完了衣裳,泼了污水,洗手上桌后,郑长河父子已经坐下端着碗吃起来了。

菊花手里端着一碗粥,边吃边打量老爹跟哥哥。

她爹四十多岁,五官端正,相貌朴实憨厚;她哥哥更是身材挺拔,一点也不比那张槐长得差,就是性子内敛,整天闷声不吭的!

母亲就更不用说了,年轻时候应该还挺漂亮的,现在还风韵犹存呢!

一家人就自己是个异类。唉!人品太差?

郑长河感觉到菊花打量他,抬头对她慈祥地笑笑,温和地说道:“你哥哥早上在水沟里用竹篓子逮了几条小鱼,给你中午熬点汤喝。今儿可感觉好些了?”

他和媳妇一样心疼这个闺女。明明是听话柔顺懂事的好闺女,却那样被人耻笑,让他心中很是不忿,可也没有法子——嘴长在旁人身上,他又管不住!

菊花脸上的疤痕不是没找大夫瞧过,却无人能治。

他只得平时尽量对她好一些,有时赌气想,大不了自己养闺女一辈子,这也没啥!

菊花忙点点头道:“好多了。”

她见娘和哥哥都抬头关心地看她,心里暖暖的——总算老天爷没把事情做绝,好歹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,不像有的农村人家,对女儿是非打即骂的。

杨氏接过话茬说道:“明儿我到集市上扯些布,给青木做衣裳;顺便买些大骨头回来,熬汤给闺女补补。”

青木头也不抬,呼噜喝着粥,半天才嗡声嗡气地说道:“我不要。把妹妹做吧!”

杨氏面色一滞,张张嘴,不知要咋说才好。

她倒不是偏心,只是家里穷,给青木做衣裳,他穿旧了还能改改把菊花穿;要是给菊花做了,那青木穿啥?他这两年窜得快,个子一年比一年高,想将就都不成。

菊花轻声道:“我穿哥哥的旧衣裳就行了。哥你都这么高了,爹又没衣裳改把你穿,不做咋行哩?”

郑长河一挥手解决了这件事:“两个娃都做。等忙完这阵子,我就去山里打猎,还能有些收入。”

杨氏忙答应着,脸上也有了笑容。

菊花却没怎么高兴——她这张脸,穿好衣裳也是浪费!依她说,还不如省点钱干别的。难道爹娘还指望靠穿衣打扮把自己嫁出去?

 


吃完早饭,爹娘和哥哥又下地忙活去了——玉米可是还没收完哩。

菊花则挽起一只大篮子,里面是杨氏早上搓好的衣裳,她要拿到小清河边去洗的。

小清河从她家门前不远处流过,一条羊肠般的平实土路,通向河边。路两边的草地上,满是一簇簇金黄色的小野菊,恣意怒放,活泼张扬,不比那些人工培育的花儿雍容和娴雅,却另有一番盎然野趣和勃勃的生机!

她想,待会洗完衣裳,采一些野菊花回家,晒干了泡水喝,这可是清热解毒的好东西呢!

走到河边,将衣裳倒在草地上,篮子搁在水里涮了一回,放在身后一处干净的地方,然后才蹲在一块大石板前,一件一件的清洗。

清清的河水缓缓流动着,菊花手里提着脏衣裳在河中来回摆动,那污水就淌走了;再将衣裳放到石板上,用棒槌砸几下,揉搓一番,重又放到水中摆动一回,差不多就清清爽爽、干干净净的了。

将洗干净的衣裳放到身后的篮子里,菊花瞧着那清澈见底的小清河,觉得灵魂也仿佛受到了洗涤,一直郁闷堵塞的心口也舒畅了好多!

这样的生活也许没那么难捱呢!

只是,长得丑没关系;嫁不出去也没关系;吃不好穿不暖可就有关系了。

她想,赚大钱她是没那个本事,也不想去费那个力气——她上辈子不就是从那样的生活中逃出来的嘛,还是老老实实地养些猪啊鸡鸭啥的,让家里过得殷实一些。

目标虽小,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,还得努力奋斗啊!

细细思量着新定下的目标,菊花飞快地洗完衣裳,然后挽起篮子,沐浴着金秋的阳光,走在那点缀着无数金黄野菊的草地中间,忽然就有了轻松和惬意的感觉!

她回到家,将衣裳晾晒在小院里。院子前面左右两边各栽了两根粗树桩,中间拉起一根粗麻绳,晾晒衣裳很是方便。

忙完见时间还早,便提了一只大篓子,又多拿了一个布袋,到镜湖边去采小野菊。

秋日的天空清澈碧蓝,天高云淡,虽然还有秋老虎的尾巴,但菊花丝毫不觉闷热,反而有秋高气爽的感觉。

镜湖四周是一大片的草地,草地外才是田地。她在草地上忙忙碌碌的采摘野菊花,不停地来回巡梭、转悠着,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在花间飞舞的蝴蝶。

她双手灵动地翻飞,将一朵朵新鲜明艳的野菊从花萼底部掐断,那些已经开花的小野菊单放在竹篓里——准备晒干用来做枕芯;那些将开未开的小野菊则装进布袋里——这个是用来制作菊花茶的。

金粉色的小野菊,开得热闹而喧嚣,让看到的人心情跟着雀跃。很奇怪,花儿明明是静静地随风摇曳,但她就是觉得它们在欢快无拘地浅笑着,恣意地张扬着那一抹娇艳的金黄!

她一时情不自禁,差点开心地将一朵盛开的野菊插到头上,想起自己的脸,扬起的手臂又垂了下来。

真是没劲!她撇撇嘴,看来自己还是很在意这个的!

话说,只要是个女人,就没有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,哪怕她打定主意要做尼姑,那也肯定是要做个美貌的小尼姑!自己说不在意,那不过是自我安慰和鼓励罢了,要不整天幽怨给谁看呢?

忽然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。

她抬头一看,一群孩子从东边的村子里冲出,向着镜湖边跑来。那叫嚷欢笑声充斥原野,欢乐的气氛也感染了她,她嘴里也愉快地哼起了歌儿,低下头继续忙碌。

不过,很快她就快乐不起来了!

那群孩子远远的瞧见她的身影,一齐大声叫喊起来:“癞皮女,没人娶,气得跳到镜湖里;癞皮女,没人娶,气得跳到镜湖里。”声音整齐而押韵,清脆的童音在秋高气爽的田野里,显得格外嘹亮悦耳。亏得他们怎么编出来!

菊花直起腰,张大嘴巴瞧着远处的那群孩子,眼睁睁地瞅着他们一边唱一边跳着往自己这边跑过来,一时不知如何应付这一情况。

竟然被荣幸地编成歌谣了,这真是……泪流满面啊!

小孩子是天真无邪的,但他们天真的童言稚语往往一语中的,也最是伤人!

菊花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,自己抱着朋友家两岁的乖乖女逗弄。那小女孩本和她脸挨着脸,忽然抬头,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对她说道:“阿姨,你脸上有小黑点呢!一个,两个……”

瞧着那粉嫩的小手在自家脸上移动,她当时心里一哆嗦,忙拉下她的小手,制止她再数下去,小女孩犹睁着大眼无辜地看她。朋友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,边喘气说自己绝对没有教过孩子。

这时,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,傻呆呆地望着那群孩子转着圈地跑跳,一边口中唱着“癞皮女”的歌谣。他们脸上的神情是兴奋的,笑容是灿烂的,仿佛因为自己这边人多势众,震住了那妖怪一样的丑女而开心。

若是忽略歌谣的内容,眼前这一幅村童戏耍图,倒是很令人心情愉悦的!

她正不知所措,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大喝:“石头,你在干啥?”愠怒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。

回头一看,原来是刚穿到这边时救过自己的秦大夫,他是一个游医,暂时停驻在清南村。

秦枫一袭银灰色的棉布长衫,头发在顶上挽了个发髻,插着一只木簪。二十出头的年纪,清俊的面庞,眼神锐利。

他正怒目瞪视那群调皮的孩子。

想来他在村中是有些威信的——领头一个五六岁的虎头虎脑小男孩,见了他恼怒的神色,吐了一下舌头,回身撒腿就跑了,其他的孩子见状也跟在后边一哄而散。

秦枫转身,担忧地看着眼前的菊花,见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和沉默,便温和地展颜笑道:“小娃子调皮,也没啥坏心。你别理他们。”这里的人都是将孩子称作“娃子”的。

停了一下,他又说道:“我会注意找一些草药,顺便跟同行打听,如果找到了治疗你脸上疤痕的方法,一定来帮你治。”

菊花见他竭力安慰自己的样子,暗想这人倒是医者父母心!但是她也没说什么——少跟人打交道,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原则,毕竟这身体已经换了副灵魂——可眼下不说点什么似乎也不好。

于是,她抿了下嘴,轻声回道:“没事儿!谢谢你!”然后提着篓子转身就走了。

秦枫瞧着菊花的背影,只觉得哪里不一样了,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。

想了一想,哦!是了,她镇定了好多!

以前菊花可是见人就低头,胆怯又自卑的;刚才的菊花完全没有那种胆怯,好似十分的平静和淡然——就算那些小娃子唱得十分难听,她也只是惊诧而已。

瞧着远处不停弯腰采摘野菊花的身影,他若有所思,好一会儿,才向镜湖边走去。

在湖边挖了几味常见的草药,他便准备上小青山去了。还未转身,就听那些转移到镜湖边玩耍的娃子们哄闹起来,中间夹杂着哭喊和惊叫声。

他快步走过去,只见狗蛋正惊慌地叫着:“石头掉水里了,石头掉水里了!”

其他的小娃子害怕得直往后退,镜湖的水面上还荡漾着一圈一圈的波纹。

他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忙拉住狗蛋问道:“在哪里掉下去的?”

狗蛋哆嗦着手指向一个地方:“就……在……那!”

他话音未落,秦枫已经跳下去了,连衣服也未来得及脱。

好一会,他才冒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,跟着又一头扎下水去。

见他第一次没有捞到人,已经有娃子害怕得哭喊着回村叫人了;附近田地里干活的人听见喧闹声,都扔下农具向这边跑过来——他们有些是小娃子的父母,担心自家的娃儿,当然要过来瞧瞧了。

菊花经历了被小娃子羞辱的插曲,也没放在心上,继续采摘小野菊。

哼!本姑娘穿越时空而来,那是见过大世面的,跟你们一群小屁孩计较啥!

看着已经满起来的篓子,她伸了个懒腰,准备回家做午饭。

可是镜湖边传来嘈杂喧闹的声音,还掺杂着妇人声嘶力竭的哭声。她转头望向那边,已经是围了好多的人;远处的村路上,还有人手中抓着草帽,飞奔向这里。

菊花想,又有人落水了?看情形肯定是。

这镜湖还真是不吉利,才几天时间,就有两个人掉进去了。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其实也是失足落水,并不是自己跳下去的,救上来都没气了,正好赶上她穿了过来。

瞧着湖边围聚的人越来越多,她皱了皱眉,本不想去,但也不知怎的,鬼使神差地又跑过去了。

去看看吧,她边跑边想!

那悲恸的哭声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就像当日刚穿过来时,她娘杨氏的哭声一样,绝望而凄厉,让人听了心里凄惶不安,汗毛乍起!

到底是谁落水了呢?

 


菊花来到湖边,还没靠近人群,就听一个妇人拉长声音断断续续地哭道:“我的石头唉——你不要丢下娘……你丢下娘可咋办哪……我地儿——啊——”

哀哀的哭声如唱戏般拖着长长的尾音,却激得人浑身起皱,从心底冒出悲凉之意!

外边围着的人听了,无不心酸落泪,更有那心软的小媳妇跟着嘤嘤地哭泣起来。

菊花心里一着急,也不管自己的脸难看了,使劲地挤进人群。

只见人群中间坐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妇人,闭着眼睛嚎哭,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。

她怀里抱着刚才领头嘲笑菊花的小男娃,脸上死寂一片;秦枫浑身湿淋淋的,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,紧抿着嘴唇。看来刚才是他下水去救的,显然没有救过来,这使他十分沮丧。

她刚想开口,“石头——”又一声狼嚎似的男声传过来,人群纷纷让开,一个三十出头的高大汉子冲进来,看到妇人怀里紧闭着眼睛的娃儿,像被抽去脊骨似的,一下子瘫软在地上,两手握拳不停地捶着草地!

“我的石头啊!!!”他那凄厉吼叫更是惊心动魄!

菊花再也忍不住了,这悲伤而又惨烈的气氛感染了她,心儿狂跳起来,禁不住眼泪直流,连推秦枫道:“给他渡气,快帮他渡气!快啊!”

秦枫莫名其妙地瞧着她。

菊花大叫道:“对他嘴里吹气,说不定还有救。将他身子放平,不能这样抱着。”

要死了,时间长了救不过来了!

菊花的心狂跳着,再也不想跟他啰嗦,冲上去一把将小石头抢抱过来,平放在地上,一手捏住他的鼻子,一手捏开他的下颌,深吸一口气,对着石头的嘴里吹去,反复进行!

那妇人伤心之下,儿子被抢走,不禁大怒,伸手就要来推搡菊花!

秦枫急忙拦住她道:“让她试试!别打扰她!”他心里万分的惊奇,两眼一眨不眨地瞅着菊花不停地往小石头嘴里吹气。

菊花奇怪的动作,让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,即便是后来的人,也被先到的人噤声;石头的爹娘更是死死地憋住哭声,紧张地盯着菊花。

过了好一会,石头还是没有反应,菊花仍不想放弃。

她从未做过这种急救措施。可是在上辈子,谁没听说过啊,电视上也是常见的。至于人工呼吸到底要做多长时间,她根本不清楚。本着坚持到最后的救人精神,便一直反复做着。

见没有效果,她便将左手放在石头的胸口,右手按在左手上,轻轻地往下按压,然后放开手,对秦枫道:“照着这么做,知道了吗?”

秦枫点点头,照她刚才的动作做了起来;菊花则继续为石头做人工呼吸。

秦枫是一个很认真的大夫,眼下即便万分疑惑、不相信菊花,也要配合她——生死存亡的关头,一点希望也是不能放弃的,一切疑问待会再说。

也正是他这种谨慎负责的态度,和菊花懵懂无知的热情,将石头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。

当石头轻咳一声,嘴边流下一滩水渍时,旁边的人全欢呼起来;秦枫也怔住了——居然真的救活了!

石头的爹娘更是又哭又笑的抱在一起,女人使劲地捶着男人的后背,哭得比刚才更厉害了。不过,这是喜悦的泪水。

菊花顾不得其他,忙将石头的身子翻过来,用膝盖顶着他的肚子,轻轻震了震,石头的嘴里便不停地流出水来。

好一会,她才停下来,对秦枫说道:“剩下的该你了。”——她可是不懂医术的。

秦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点点头,将石头放在他娘身边靠着,自己给他把脉;石头爹早脱下自己的衣裳把儿子包了起来,防止他着凉。

石头爹叫赵三,村里年轻的都叫他“三哥”,年纪大的称呼他为“三哥儿”。

这会儿他趴在菊花面前,就着草地对她磕了三个头,吓得菊花忙不迭地躲着。

赵三这个昂藏汉子,红着眼睛哑声对菊花说道:“菊花呀,今儿要不是你,三叔可就没儿子了。给你磕头是应该的。待会石头也要磕。”

石头娘也连连说道:“要磕,要磕!”她脸上残留着鼻涕眼泪痕迹,甚是难看,这会儿却是笑得灿烂无比!

旁边一个脸色黑红的胖子接口说道:“三哥,不是我说你,你要谢菊花有的是法子。你对她磕头,那不是折她的寿么?”

菊花急忙抓住救命稻草似的,连声道:“对,对!还是别磕头了。秦大夫那天救了我,我也没给他磕头哩!”

周围的人听了这话,脸上露出异样的神色。

菊花也很懊悔说错了话,一时情急,忘了自己现在是清南村的“绯闻”人物,她拔脚准备离开这里——反正也没自己啥事了,她还要回家做午饭呢!

不料那个狗蛋见石头醒过来了,也不害怕了,又恢复了小娃子的活力,他蹲在石头跟前,大声对他说道:“刚才癞皮女和你亲嘴了。亲着亲着就把你亲活过来了。你长大了要娶她才成!”

人群顿时一片寂静,大家都瞧着菊花。

一个大脸盘子的村妇——看样子是狗蛋娘——伸手揪住狗蛋的耳朵,将他扯得站了起来,嘴里骂道:“死小子,就你多嘴!菊花!狗蛋还小,你别气啊!”

靠在娘怀里的小石头顿时“哇”地一声哭起来:“我不要娶癞皮女!我不要……”好在这小子刚醒过来,叫了两声就没劲了。

石头娘和赵三尴尬不已,围着的人群也要笑不好意思笑的样子。

赵三绷着脸呵斥道:“叫菊花姐!啥癞皮女,跟哪个学的?”

人群外边,张槐手足无措地呆立着。

他也是瞧见一大群的人围在这镜湖边,马上就想是不是丑丫头又跳湖了。待心急火燎地跑过来一看,不是菊花,这才松了口气。

好不容易按捺住“怦怦”猛跳的心脏,喘了口气,正听到菊花说“秦大夫救了我”,心里就有些不自在;谁知狗蛋偏又说出这话,更是让他觉得尴尬!

一个四十多岁涂脂抹粉的妇人——菊花认出她是柳儿娘——大声笑道:“我说石头啊,你这是干操心。菊花比你大那么多,咋嫁给你哩?”

她一边说着,一边大声笑,两眼扫视周围人,却没有几个人应和她。村里大多数人还是质朴的。

菊花拉下脸对石头道:“谁要嫁你?你给我送十斤鱼干来,这救命之恩就一笔勾销了。记着,要弄得干干净净的。”

庄稼人大多纯朴,如果欠了人情,那心里一定不安宁。这孩子还担心长大要娶她,还不如要些实惠的东西,又解了人家的麻烦,一举两得。她可喜欢吃鱼干了,蒸了吃特别下饭。

大家都错愕地瞧着菊花认真的神情。小石头却生怕她反悔似的赶忙答道:“好,十斤就十斤。不许耍赖!”

菊花正要回答,却听见人群外她娘嘶声大喊:“菊花——”拉长的凄厉音调吓了她一跳。

紧跟着,杨氏粗暴地用力分开人群钻进来,看见菊花好好的站在那,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,但还是一把抱住她哭道:“菊花!你可不能干傻事啊……咱不稀罕嫁他。娘养你一辈子!”

她哭得稀里哗啦的,死死地抱着闺女不撒手——生怕自己一松手,菊花就要跳进这镜湖去了。

菊花听了前一句话,知道杨氏误解了她——以为她又寻短见呢!当着这么多人,心里很难堪,刚想拉她走,又听到后边两句话,不禁心里一酸,也跟着掉起泪来——娘能说出这样的话,那是真心维护她这个闺女的。

张槐听了更是无地自容。他也是委屈万分——明明自己也没做错啥,这会儿却感到罪大恶极似的。他躲闪着周围人瞧他的异样眼光,想走又不好走的,甭提有多难受了!

菊花抽抽鼻子对杨氏说道:“娘,你弄错了——是小石头不小心掉进水里了,不是我。咱回吧!”

石头娘急忙跟杨氏说道:“郑嫂子!今儿多亏了你家菊花哩,要不然我的石头可就没了。”她说着不禁后怕,又抹起了眼泪。

秦枫见菊花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,便对石头娘道:“赶紧回去给石头煎药吧,我已经开好方子了。石头呛了这么久的水,还得小心调养几天才成。我一会给你们送药过去。大家都散了吧。”

柳儿娘临走的时候,眼神热切地盯着菊花。可是瞧见杨氏宝贝地拉着她不撒手的样儿,又悻悻的低声咕哝道:“一个癞皮女,还这么宝贝!”

人群慢慢地散了。

赵三一家临走的时候,对菊花母女是谢了又谢,并说等石头好了,还要上门道谢。

等人都走光了,秦枫方才含笑问菊花道:“菊花,你是咋知道这种救人法子的?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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